“嗯,精神方面存在缺陷呢。”夏油杰漫不經心地抹黑她,他單手撐著頭語氣平平,“虧得我特意去外面的醫院給她買了藥回來,她都沒吃,真是浪費啊。”
“什么,真的嗎?誒~”真人夸張地雙手捧著下顎,“真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精神存在缺陷更容易操控不是嗎。”夏油杰笑了起來。
“不太對呢,我在改造她的時候,總感覺她的身體好像不聽使喚,啊我是說……不能如我所愿那般改造成我想要的模樣。”真人摸著下顎,“或許應該做點別的什么試驗……”
“小心別搞死了,她現在很虛弱吧。”黑發青年頭也不抬地說:“人類可是很脆弱的,一不小心就會死掉。”
“是哦,好吧,誰讓我這么溫柔呢~”真人勉為其難地點頭應允,他翻過身用力伸了個懶腰,“不過不管怎么說,好吃就是好吃啊,喂夏油,你干脆先舍棄掉這個身體,去嘗嘗看吧,說不定會喜歡呢。”
“不了,那種味道……”吃過了就會上癮,不好呢。而且會逐漸不由自主聽她們的要求,要不是真人本性太惡劣,時間長了也會變成那樣,雖然吃還是在吃,不過其實已經開始無意識縱容她了不是嗎。夏油杰低聲輕笑,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念想著那一點點回憶,便放任一切發生。
“會早死哦……”他的聲音輕到幾乎難以辨認。
真人偏頭過去,“夏油,你剛剛說了什么?”
“沒什么。”他搖搖頭。
水邊的晚上是十分冰冷的,即使伊克莉絲的體溫常年偏低,但此刻破爛的衣服也不足以抵擋夜風,她縮在地上,半睡半醒間感受到植物們逐漸圍繞著她的身體,一圈又一圈,慢慢形成一個罩子。
這天夜里并沒有誰離開這片水域,真人也躺在一旁的椅子閉目養神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只是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嗅到一股微弱又輕淺的花香,讓人昏昏欲睡。
花御站在樹林間很是安靜,他看著那個少女直到半夜,夜色更深而氣溫也更低了,他猶豫著走到一旁,輕輕拿起夏油杰帶回來的衣服,回到伊克莉絲身邊,將衣服蓋在她身上。說起來那也不算什么很特別的服飾,只是普通的女高校服外套,像是在街邊商店里隨便都能買到的那種。
衣服不大,勉強能將伊克莉絲大半的身體包裹在里面,但那雙腿還裸露著吹風,摸起來更冰冷了。
人類的身體可是很脆弱的,再這樣下去,她會出問題吧。應該說問題已經很嚴重了,她再在這種滿是咒靈的地方呆著,對身體也不好。但是他不能隨便放她走,這樣很難向同伴們解釋……
至少今天晚上,先讓她安穩睡一下吧。
他將團在一起的少女抱在懷里,將自己的咒力壓到最低,靠在避風的灌木叢后安靜坐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已經安靜到除了蟲鳴以外什么聲音都聽不到。花御感覺到懷里的身體細微動了動,他稍稍松開手,任由她迷糊著移動身體。
「花御。」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個細若蚊鳴的呼喚聲,那是極罕見的、植物的語言。花御垂眸望去,看到那個金發少女依舊緊閉著雙眼,單手牽上衣服的領口,露出泛著青白的唇,她的臉色并不好,因為營養缺失以及過分虛弱,但依靠著他的動作卻很自然,畢竟在這個地方,她唯一能使用的,也只剩下他了。
「……你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我很抱歉,椛。」
花御收攏了一下手指,輕輕將她往懷里帶了帶,那個女孩并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說什么,只是往衣服里稍稍縮了腳尖。
「我說過,我沒有埋怨過你什么。」伊克莉絲柔聲說著,她當然不會埋怨他,畢竟從一開始,使用他的人是自己,把他當成食物隨時準備獻祭給那株植物的是自己,指使他去尋找特級咒物的也是自己。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講,她都很難把花御劃分為敵人,哪怕托普一次次警告她、而她也心知肚明他是特級咒靈,永遠不會成為她的同伴的情況下。
她對“植物”的放任,也會體現在植物們對她的縱容上,無論這株植物是什么。
「不能讓我離開嗎?」她輕飄飄地問,頭微微偏了少許,靠在花御并不柔軟也不溫暖的肩膀上,「我在這里很不舒服啊……別擔心,我在剛剛已經將首烏藤的香味釋放到最大劑量,現在睡在那邊的你的同伴不會醒的。」末了,她又低聲說道:「但是在海底那只不行……我沒辦法把香味釋放的那么遠,也沒辦法穿透水面。」
難怪平時無論白天黑夜總是神采奕奕的同伴此刻全部寂靜無聲,她都虛弱成這樣了,還能釋放植物香氣?
花御稍稍放下心來,他抬手將伊克莉絲額前的劉海繞開,聲音也不像剛剛那般忐忑,「如果我放你走,至此之后我們只能站在對立面了。」
「……真可惜。」她軟聲說著,手指輕輕摩挲衣領,「那花御和我走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