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莉絲單手撐在地面上,蹭過去靠在狗卷棘的身邊,對方并沒有發出什么疑問,只是揉了揉她的頭,視線依舊在書本上。
少女很是滿足地閉上眼,她喜歡這樣的氛圍,既寧靜又甜蜜,除彼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如同躺在草坪上一般有著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舒服的讓她幾乎想要直接睡過去。
雖然偶爾也會和這個少年度過荒唐的一晚,但更多的時間他們只會與對方相擁著入睡,伊克莉絲很高興自己做到了曾經想做的所有事,她無比滿足于現狀。
訓練、課業依舊保持著循序頓進的速度進行,直到有一天傍晚,她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看到了一朵新鮮的藍色鳶尾花。
啊,是花御,他終于找過來了。
——啊,說起來,她好像忘記和花御說,不要在半夜來找她這件事了。畢竟她答應狗卷棘晚上絕不會擅自離開,真讓人困擾……
只有這一次好吧,嗯……下次還是得讓他中午過來,等等、中午過來的話,對他來說是不是不太安全啊,不過以那些人類的等級,應該是不能祓除掉他的……吧?
伊克莉絲并沒有上樓去收拾掉那朵花,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精細操作著植物將它掩埋在土壤里。托普似乎也注意到了那朵和其他同伴味道完全不同的花,它沉默了一會兒,只是詢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個生物又來了。
在得到少女肯定的回答后,它并沒有表現的很激動或是厭惡,說話的腔調很平靜,托普已然不在意花御的到來,它只是在期待合適的時機然后吞噬對方。
「不過,椛,會來到這種滿是特殊種的地方找你,即使是咒靈,或許說到底對他來講,打從心底他也認為自己是植物的一種……」與其說擔憂,倒不如說它很高興,畢竟無論怎么變異,植物就是植物,只要花御還保持著植物那般的思維和頭腦,他就會本能的對伊克莉絲產生喜歡的情緒。
少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她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解釋,也不想在身邊都是人的時候和托普說話。這種事她已經養成了習慣,哪怕這個盆栽被放在房間里時,只要有其他人在,她也會只聽它說而不回應一句。
現在的問題只是她在今晚上不得不外出,伊克莉絲有些苦惱,明明答應過狗卷棘不再偷跑出去的,可是跟他說這種事的話,他肯定會很擔心并且反對吧……
坐在操場邊結束訓練的休息時間,伊克莉絲望著下兩個臺階坐著的少年背影微微垂眸。
她沒有說謊啊,這也不是在說謊,她只是沒坦白,因為很危險的,畢竟她不想讓那個少年過多擔憂。伊克莉絲在內心強調著,只是出去跟花御重新約一下時間,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況且那個山洞離宿舍的距離不遠不近,速度快的話三十來分鐘就夠她跑個來回外加處理那些事。
自己明明也有在變強的了,要是放在之前,這點時間恐怕都不夠她做什么的。一想到這里,她望向狗卷棘的眼神都帶了點掙扎。就這一次、最后一次,她想,在這之后她不會再在晚上出去了。
于是在這天里,伊克莉絲的表現如同平時那般自然,她和大家一起訓練用餐,夜幕降臨之后與狗卷棘在房間里膩歪著玩兒了好一會兒,她的身上一直散發微弱的首烏藤的味道,在她的調控下,那股既甘甜又微苦的香味讓這個少年越發的昏昏欲睡,直到深夜,他已經沉溺在植物的香氣中沉沉睡去。
許久過后直至零點,伊克莉絲才坐起身,襯著月光凝視少年那張恬靜的睡顏,她俯下身,在對方柔軟的唇瓣上落下一個輕吻,青蔥的指尖輕撫他的下顎細細磨蹭,落在他頸間的吻比花瓣還要嬌嫩,像是在撒嬌一般。
被放在窗臺上的盆栽慢悠悠開了口:「即使崩塌的關系也能讓你挽回,椛,有的時候我甚至在慶幸同意你和特殊種來往。」
“不過,我終究是不喜歡說謊的,畢竟我答應過他。”伊克莉絲支起身子嘆了口氣,“是我的錯,忘了和花御約時間,因為他從來都是在凌晨來找我,而我只說了像以前那樣。”
「沒關系,這個人類睡的很沉。」托普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好。
“嗯……我喜歡他睡著的模樣。”絕大部分的植物們都只喜歡安靜的事物,即使她喜歡“活著”的,但也會鐘情于這種狀態下的他。
伊克莉絲起身下床,替狗卷棘蓋好被子,換了套方便行動的衣服,并且盤起頭發戴上了帽子。在離開前,她猶豫著拿起那個少年的校服外套,高領的校服幾乎遮到了她的眼睛,將她的容貌完全藏了起來,而那種蘊含著特殊種香氣的衣服同樣讓她感到非常喜歡。
“我們得快些回來,雖然我不知道花御給你帶來了什么,不過你也得吃快一點哦。”伊克莉絲捧起盆栽,打開窗戶操縱著樹木跳了出去。
站在地面上時,少女下意識往宿舍的方向移動視線,此刻附近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哪個房間的燈亮著,也沒有任何人影,她稍微松了口氣,隨即頭也不回地往山洞的方向跑去。
托普從不抗拒自愿送上門的食物,伊克莉絲能將破碎的關系修復,這種成長也是它愿意看到的——只不過修復的對象有點問題,即使有那東西畢竟也算是植物這種認知,它多少還是會有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