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御并不拒絕她的力度,只是安靜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對方隨著行走微微晃動的金絲,漆黑的指尖細微輕動。他并不喜歡人類世界,對人類也沒有任何好感,有的只是無邊的厭惡。只有這個少女是不同的,身為“植物”的一員,他根本無法抗拒自己想要貼近她、溺愛她的思維。
即使變成詛咒,也會保留根深蒂固的本能。
花御的身材相當高大,在這片人均身高不過堪堪一米七的地方很是突兀,即便沒有任何普通人類能夠看到他,伊克莉絲也能感受到那種來自于高度的微弱壓迫感,像是頭頂的太陽都被遮住了一般,帶著一股陰寒的氣場。
“花御,收起你的咒靈氣息,那會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伊克莉絲下意識緊了緊握著盆栽的手指,“我討厭那種味道。”
「是嗎?或許是我太開心了,沒辦法控制自己現在的情緒。」花御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他的臉畢竟猙獰的什么都看不出來,不過那種駭人的氣場似乎真的減弱了少許。
伊克莉絲細微松了口氣,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給花御吃的血肉分量不夠重,才導致他沒能完全聽從她的指令,不過話說回來,特級咒靈什么的……好吃嗎?
她的視線下意識移到盆栽上,那株植物此刻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她的認知里,只有托普或是忌堂光才會吃咒靈,而且后者好像吃的還有點勉強。
伊克莉絲伸手拉住花御的一根手指,她一邊胡思亂想著咒靈的味道,一邊隨意在步行街緩步溜達著,大概這樣走了有一會兒,她停在一家裝潢極簡風格的咖啡店前,指著店鋪,她微笑道:“花御,要進去坐坐嗎?”
高大的咒靈瞥了一眼那家商店,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我和同伴們來過這樣的地方。」
“什么,咒靈們居然還會喝咖啡?”伊克莉絲震驚地瞥向他。
「在外面當然不會,只有夏油杰會在人前吃東西,畢竟人類們是看不到我們的。」花御回憶著以往的事,「不過說到底,我們并不是不能吃普通的食物,但是如果鬧出靈異事件,會引來那群咒術師,我們也不想惹麻煩。」
“誒~真有趣,原來咒靈的相處和普通人類差不多啊,你們也會吃東西吧,平時都吃些什么?”伊克莉絲一邊說著,一邊推門走了進去。
花御看著她的頭頂,伸出手撩起她柔順的金絲,沉聲說道:「嗯,我們吃人。」
“嘛~我并不意外就是了。”伊克莉絲笑了笑,她推開店門,一個女性店員隨即走了過來。
“歡迎光臨,請問是一位嗎?”梳著馬尾的少女微笑著問。
“是的,我需要一個隔間。”伊克莉絲點了點頭。
“好的,那么客人請跟我來,二樓有小包間。”女性店員伸手扶住店門,在關門的瞬間不小心碰到了花御的身體,即使她什么都看不到,卻還是生生打了個冷顫,感覺自己像是碰到了寒冰一般,她有些疑惑不解地搓了下胳膊,“奇怪,冷氣開太大了?好涼啊……”
伊克莉絲已經松開了花御的手,她徑直往樓上走去,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頭對店員說著:“給我一杯拿鐵和抹茶冰激凌。”
“啊——好的!”店員連忙記下。
二樓所謂的小包間,其實也并不是獨立的房間,只是用一個一米多高的墻壁隔開了每個餐桌,伊克莉絲走到最角落靠墻的位置落座,她將盆栽放在桌子上,呼的一下靠在軟乎乎的沙發椅。
“好啦,花御,你這次給我帶了什么?”她笑瞇瞇地沖著他伸出手。
那只咒靈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圓滾滾的白色東西,中間還有一個紅色的圓點。
“怎么每個特級咒物都這么小,我以前學過,這種叫做濃縮就是精華對吧。”伊克莉絲隨手拿起那顆小小的圓球捏在指尖,端詳過后發現那居然是一顆眼球,“喔——真有趣,居然也是肢體,就像兩面宿儺的手指……這個咒靈被封印的是眼睛嗎?”
「嗯。」花御漫不經心地回應著她,他抬起漆黑的手指點著那顆眼球,「椛,不過這個東西你最好不要直接碰,它有很強的腐蝕力……」
“——說的有些晚了。”花御的聲音還沒落下,伊克莉絲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融化了,指腹像液體一般從指尖開始往下流淌。
那只咒靈嘆了口氣,「真是太不小心了,不是每種特級咒物都隨便可以空手去碰的。」
「他這句話說的還算中聽,你確實不夠仔細小心,椛。」托普的聲音細微響起,伊克莉絲看著自己已經沒了尖端的手指,指尖的骨肉像煮沸的開水一般冒著泡泡,紅的如同煮熟了的蝦似的,她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托普的葉片,尾指在盆栽上繞了半圈往前推了推。
花御心領神會地將那顆眼球拿起放在盆栽的土壤上,還不等他收回手,就被伊克莉絲一把拽住漆黑的指尖。
“不吃嗎?”她舉起自己還沒停止融化的手指,聲音里含上了一點委屈,“誰讓花御不提前告訴我,如果繼續這樣融化下去可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