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狗卷棘脖子上的傷痕刺激到了她的神經,伊克莉絲定定看著他許久,忽然間起身,她轉頭拉開抽屜,隨手翻出里面一把美工刀,直接折斷刀片握在掌心,沒有任何猶豫對著黛芙妮抬起手。
血液順著手腕的弧度淌落,隨著她的動作,整棟房子都開始顫動起來,四周的植物被風吹響樹葉,發出劇烈的聲響。
「椛、我們的椛,不要這樣。」藤蔓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它們又急又不知所措,但它們實在不是能言善辯的種類,只能是干巴巴地勸慰,「葉也是為了你好,椛,你不能這樣。」
「我說過的,這個人類少年是我的,誰都不準動他!」伊克莉絲壓抑著怒意,「母親,你才應該回去莊園,我現在的成長很正常,我要用我的方式在這里生活,你不要妨礙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現在為了一個人類想對我動手……這樣也好意思說自己正常?」
黛芙妮淡漠地望著眼前的少女,說不上來她有什么樣的情緒,幾步遠的距離外站著其他同學們,他們緊緊盯著樹上的身影,乙骨甚至召喚出了他的咒靈式神。
“你知道嗎。”黛芙妮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將這些話說給狗卷棘聽,“當你意識到一個方式可以快捷獲得力量時,一般人通常都會忍不住一直使用這樣的方法,但這是不正確的。”
“昆布?”她想告訴自己什么?狗卷棘不明所以,他戒備著黛芙妮的一舉一動,沒有回應。
“這種方式非常傷身,一旦開始使用,就會忍不住持續做下去,只是我們這一族情況特殊,恢復的速度太快,又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受傷程度,如果椛想操控植物,她需要慢慢學會用精神力,而不是用血肉這種捷徑。難道你們全部人……都制止不了她嗎?植物們絕不會違背我們的要求,她壓根就不需要使用身體作為代價。”黛芙妮瞳孔里的光亮消失更甚,她只是那樣直直望著眼前虛無的空氣,“因為你,她選擇了一條最偏離正常軌跡的方式成長,現在她為了你,居然還想要和我動手?”
聽著這些話,那個少年的臉色忽然間僵了一瞬,他有些難以置信,伊克莉絲每次使用能力都是那樣傷身的嗎?雖然他不停告誡著她不要讓自己受傷,這女孩卻一直安慰著他不會有事,因為她有極強的治愈能力在手,所以他就那樣輕易的信了她的話。
如果這樣算的話,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但凡他能更強硬一點……
“母親,別對棘說多余的話。使用能力的方式是我選擇的,你沒道理怪到他頭上。”伊克莉絲看著狗卷棘的臉色沉了下去,更不高興了,她有自己的方式在這群特殊種之中周旋,黛芙妮根本沒必要把她的選擇正確與否怪罪到別人身上。
如果她那樣做,會讓自己很難再從這群人類“同伴”之間獲取什么,一一消除他們的記憶又太過麻煩,更別提五條悟還在時時刻刻盯著她。
雖說一直生活在這里,但伊克莉絲從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格格不入,她在決定和狗卷棘在一起之后,也想過順手維護一下他重視的友人,這也是為了讓他能更舒心,也能更放心的和她在一起。
結果黛芙妮一通操作下來,簡直比忌堂光的出現還要離譜,就差把她的底兒給掀了,惹得這群特殊種不是更加懷疑她了嗎!她明明有隱藏的很好,黛芙妮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即使藤蔓們并不是很情愿,但伊克莉絲已經將血液抹在它們的身上,強硬操作起來。
“瞧,即使現在,她依舊使用著最不該用的方式。”黛芙妮不為所動,她單手拎起裙角,露出她不知何時被什么東西割開一道細小傷口的腳踝,那雙黑瞳瞥了一眼,單腳抬起輕輕踩了一下樹杈。隨即風聲從她腳下炸響,將那股幽然的香味擴散出去,“我會無條件幫我們的椛,但你的任性讓我很惱火。”
即使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黛芙妮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什么來,她的反應比剛剛更冷淡了,仿佛那一瞬間的惱怒并不來自于她的情緒。
地面的震動愈發明顯起來,乙骨焦急地往四周望去,所幸現在并不是其他輔助人員會趕來的時間,或許他還能壓下這件事。他單手拉住咒靈式神的胳膊,翻身跳到另一棵樹上,可還不等他說什么,從房間窗口突然間竄出數條手臂粗細的藤蔓,它們的數量極多,幾乎是瞬間撐開了窗臺,玻璃碎片稀稀拉拉掉了一地,猶如蛇一般試圖卷住黛芙妮的身體。
為了抵抗黛芙妮凌駕于她力量之上的操作,伊克莉絲干脆用鮮血強行壓制藤蔓們的意識,她召喚出的植物和黛芙妮操作的樹葉交織著,很快便擠破了那種小小的窗口。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伊克莉絲忍不住皺起眉,她還要住在這里的,弄亂了很麻煩。
必須離開這個房間再想辦法解決掉對方。
想著,她的手指輕翻,將折斷的刀片藏于兩根手指之間,幾乎不做任何思考,直接將刀刃劃在手臂上,向下一推——
“木魚花!”聽到黛芙妮那些話,狗卷棘怎么可能還無動于衷地看著她以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代價操縱植物,他下意識伸出手拉住伊克莉絲血淋淋的胳膊,“「不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