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越想越不安,他反射性想要沖出去,卻是腳下一軟,因為脫力而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咒力維持不住更長久的咒言操控,那些植物們已經掙脫那股力量,盤懸到半空中,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有意思的人類,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別胡鬧啊!”或許是那邊已經塑形的植物看不下去,紫菀嘆口氣走上前擋住狗卷棘的身影,“你不會是想我們的椛為難吧。”
「噢~!」它發出一聲細長的叫聲,「你們在使用人類外表誒,真有趣。」
“去去。”他揮揮手,像是在攆小狗一般,“椛沒有讓我們對這里的人類下手,你去別的地方。”
「可是,他剛剛招惹了我誒。」那條藤蔓湊過來,圍著使用七海模樣的同伴繞了半圈,尖細的聲音里委屈巴巴的,「不讓我吃掉他,我感覺我很委屈。」
紫菀絲毫不在乎狗卷棘的身體還受著傷,他走上去,一把拽起他僅存的另一條手臂,“反正我不管,我接收了椛的命令,在沒有下一個指令傳來之前,你不準動這里的人,如果我被責怪了,我第一個罵你。”
「什么?真過分。」它嘟嘟囔囔著,一副不情愿的樣子慢慢退離,「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椛肯定給你們安排的任務都不一樣,算了,我還是執行自己的任務好了。」
“這就對了嘛。”紫菀摸了摸它的頂端,“離開這個區域的生物才是你需要處理的哦。”
對方上下點了點,像是了然一般,慢慢退了出去。末了,卻又像覺得惋惜一般,枝頭仿佛有眼睛那般從硝子以及真正的七海身上掃過,令人難免涌起一陣毛骨悚然。
見對方撤離,硝子這才如釋重負,她急匆匆趕來,小心扶起狗卷棘的身子,“狗卷同學你撐著點,老師現在給你做治療。”
已經恢復大半的七海此刻也在平日里熟悉的同伴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眼神極為復雜地看向那株使用他外貌的植物,聲音低沉地開口:“伊克莉絲同學會使用幻術這件事怎么沒有上報過,我和她出去做任務時并不知道。”
狗卷棘只是沉默著沒說話,硝子適時接口,“是五條不讓說的,他說那孩子顧忌的東西太多,跟旁人不親近,本人看起來也沒有在學校里長留的意愿,所以給她報上去的術式是最簡單的操作系。”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咋舌,“他倒是想替她藏著,但現在目擊者太多了,總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封上,她的特殊……”硝子回憶起五條悟把那根手指強塞進七海嘴里這件事,還是決定先別讓他知道,畢竟吃那種東西真的很難讓人釋懷,“算了,不管怎樣,她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如果上頭責怪下來,我們當老師的多擔待點就是了。”
“……嗯。”七海不置可否點了下頭,他忍不住再次打量起紫菀,對方對他的存在毫不在意,依舊和佟吾站在一旁竊竊私語聊著天,那個人影的身型外貌和他簡直沒有任何差距,就連金發也打理的一絲不茍。他忍不住垂低眼簾,當初五條悟想讓他暗地里調查的東西或許就是這種情況吧,只可惜伊克莉絲對他的戒備很深,根本沒在他面前表露出過一絲一毫。
廣場處算是暫且安全,但外面卻是一片狼藉。伊克莉絲這一次召喚出的植物完全不顧及任何人,它頻繁的進攻使得建筑物坍塌、攻擊波及到咒術師的人員,甚至已經開始出現幸存者傷亡,卻沒有任何人能制止住它的力量。那些咒靈對它來說更像是開胃小菜,只是被那巨大的巴掌觸手拍中,便會被周圍的藤蔓糾纏住身體送入口中,成為了它的食物。
即便使用自己的能力試圖逃脫或是反擊,在它看來,也不過是隔靴搔癢,毫無作用。
「真可怕,她們這一族……」花御遠遠躲在一棟建筑物的頂端,這里是高層,他平日里也會像這樣呆坐在高處凝視下方。只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冷淡地看著應該被稱之為他同伴的生物接二連三被殺。
那雙沒有瞳眸的視線瞥過那株巨大植物的正中央,伊克莉絲被對方用藤蔓團團包裹著,只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慘白小臉,少女垂低頭,一副睡得昏昏沉沉的模樣。
現在的他應該做點什么?是幫助自己曾經的同伴逃走,還是去給曾經的敵人搭把手?花御怔怔地望向自己的手掌,少女柔軟的、帶著甜香微涼的手指觸感似乎還殘留在上面,即使她曾經對著他生氣過,但在他看來,那就像弱小的奶貓抖著毛撒撒嬌,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懾力,只會讓他感覺到柔軟和無奈。
「沒關系的,我們的椛。」他低聲說著:「我會替你時刻關注著一切,無論哪一邊我都不插手了。」
隨著夜色更深,那株植物仿佛什么解除了封印的生物一般,活動范圍愈發擴大,從黑暗中逐漸冒出越來越多的觸手,很快便將身邊一切會移動的生物清除。
或許這里面只能除去忌堂光一個人。
少年擺弄百里香的葉子,雖然嗅不到有什么味道,但那植物們必然是知道這是什么。他略微有些饜足地舔過下唇,“哎呀,伊克莉絲那小家伙還真是難得給點好東西,有這東西在手,它們才不會把我當做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