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年近三旬,一臉絡腮胡須。春寒料峭,他穿著單薄的武士衫,外罩一件皮甲。敞開的衣領,露出一身黑亮的腱子肉。
這個年齡,這個塊頭,沒被征去當兵,難不成是富家子弟?
然而聽人議論,這位高淮,正是谷參將手下的一員。作為百夫長,他來參加這種武舉的縣試,真是降維打擊考生,有點欺負人了。
殊不知縣太爺也是用心良苦。
不派點有能力的人上場,到時這幫泥腿子無一人考試合格,前三名空缺,說出去不把別的城鎮同仁笑死。
高淮目光一掃桌上的三把大弓,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了三石弓。
吐氣吸氣,一下子繃緊身體,拉開了那把三石弓!
頓時,場上場下,掌聲雷動。甚至于縣太爺也微微含笑,對谷參將豎起一根大拇指。
高淮放下弓,抱拳團團一揖。如此彬彬有禮的動作,又為他迎來了一陣掌聲。
云以墨暗暗點頭。能拉得開三石弓的人,確實在軍中已屬于翹楚了。
時常被喬巧神力荼毒的喬滿囤、伏子騫等人,無動于衷,滿臉麻木不仁。
三石弓,這才哪到哪?
而后一輪輪的測試更快了。繼高淮和那個黑臉膛漢子樊巨之后,再無人能拉開二石弓之上。
倒不能單怪考生們不給力。
窮讀書富習武。這年頭能讀書的人都極少,何況習武。大多數人面黃肌瘦,體質羸弱,想要在武舉考試中過關,談何容易!
拉開一石弓的人過半,已經很不錯了。
“119號考生,來自余家村的……喬四郎!”
司儀練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心里奇怪這位“喬四郎”是何許人物,沒有名字嗎?
場邊突然轟動了。
喬家人、藺清瑩、老余叔家人、余里正家人、常石匠家人……另一邊各處彩棚里坐著的吳大夫、蕓娘等人,還有很多消息靈通人士,全部起身跑到場邊。
踮起腳,伸長脖子,拼命揮動彩旗招手,聲嘶歇底跺腳吶喊。
那助威架勢,把方才為高淮鼓勁的呼聲完全蓋過了。
已經微露疲態的縣太爺迅速坐正身體,挺直腰板。谷參將等少數知情人,用隱含異樣的眼光,仔細打量不慌不忙,邁步進入場中的喬巧。
喬巧望了眼自家彩棚的方向。
無數小彩旗瘋狂揮舞,尖叫聲震天。幾個孩子踩在凳子上使勁跳,大人圍在四周嘶吼。隔著面具,她仿佛能感受到云以墨專注凝望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