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鋪得滿地銀白,像是在為誰默哀。
處在話題中心的盛恕躺在病床上,他形容瘦削,臉色薄如金紙,因為患病,不僅不能動彈,甚至連話都說不了。只有注視著那雙墨黑的鳳眼時,才能從中依稀辨別出曾經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一眾隊友們聚在盛恕床邊聊天,克制著心頭的傷感,給他講近些日子里好玩的事,并小心翼翼避開了射箭相關的話題。
――那曾經是他最愛的運動,如今卻成了扎在心里難以拔除的刺。
盛恕確實不想繼續射箭了,即使有一天能恢復健康應該也是如此。
自從生病以后,他看到弓箭相關的事情,總會被迫想起自己是以何種狼狽落魄的樣子離開賽場,把人生中最難看的樣子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
這感覺很糟,他已經受夠了。
可是很多個夜晚,他仍然會夢見十八歲的自己,站在七十米長的射箭賽道上,站在奧運賽場上,拉開手里的弓。
一箭正中十環的時候,夢里的少年會偏過頭看向他,舔舔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盛恕從夢中驚醒,看著頭頂空蕩蕩的天花板想,以那樣的方式離開賽場,到底還是不甘心的。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他長呼出一口氣,再次閉上眼。
――
“住在對面的還真是盛?。俊?/p>
“就是他?!?/p>
“他一個盛家的少爺怎么至于住到這種地方?”
“他親口說的,和家人鬧了矛盾離家出走。估計是又做了什么事惹家里人生氣,卡都被凍結了,現金也要花完了,只能在這湊活著過幾天。我猜過不了兩天,他就哭著喊著要回家了。”
“那倒也是,離了家族,這些少爺們真算不上什么了。”
門外鄰居的談話聲漸遠,盛恕睜開眼,目光直視著低矮發黃的天花板。
他眉頭微皺,繼而緩緩掃過四周――房間很小,各處堆滿了東西,床尾甚至擺放著不知過了多久的泡面湯,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得人鼻腔發癢。","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