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恕緩了好一陣,終于從宕機狀態恢復過來,把手臂擋在自己眼前,開始覺得無所適從。
他從未覺得過分了解季明煦,會是這么令人糾結的事情。
他們兩個從小認識,認識了太多年,已經到了盛恕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反應,對面會如何作答的地步。
這大約是季明煦的一個宣告。
他向盛恕證明這不是一場游戲。
至于其它的:盛恕將如何響應,他將怎么對答,未來都怎么發展,他全看盛恕的意見。
如果師兄不同意,那就把這當作一朵純粹的玫瑰也好。
季明煦呼出一口氣。
在燕京寒冷的冬天里,吐息凝結成白霧,最終飄散在冷冽的空氣里。
真能這樣嗎?
他在心底問自己。
人應該拿得起放得下,盛恕從小這么教自己,他也一直這樣做。
把場面鬧得太不堪,那樣多難看,他也不喜歡。
換任何一件事都是如此,唯有現在不行。
雪下得越來越大,連同北風呼嘯而起,已經到了會干擾射箭的地步了。
原本的訓練立刻轉為在室內五米之外的拉弓訓練。
季明煦拿起他那把新的弓——還沒有上響片,他拒絕了隊友的幫忙,說不著急,還想再等等。
等什么呢?
或許就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樣,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朝他伸出手,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可人怎么能只是等待。
季明煦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底的迷茫一掃而空。
他在五米的起射線處拉弓搭箭,箭僅僅飛行了五米便上了靶,箭頭和箭桿深深沒入靶心,有種令人驚駭的堅定。
季明煦想,他決不會放手的。
————
盛恕被這意料之外的事情擾得心神不寧,最后只給季明煦發了微信,告訴他花很好看,但覺得他該在想想。
第二天他回去訓練,給季明煦上好響片后,又重復了一遍。
天底下這么大,總會有更合適的。
盛恕整日里沒個正形,在季明煦面前還算是注意形象了,但說話也沒好到哪去。唯獨這一次,他用詞很是妥當,幾乎禮貌到疏離,只差沒把“你給我冷靜冷靜”寫在微信上。
季明煦當然懂他的意思。
但是玫瑰長在花圃里,是出于園丁的悉心澆灌,可當玫瑰肆意生長在人心頭時,卻又那么地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