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川覺得自己好幸運。
他也沒對陳駒說,好幾次,他都差點死了。
是姐姐高燒時,撞見父親丑事后的墜樓,是高考結(jié)束的那個夏天,被發(fā)覺秘密后的毆打禁閉,以及無數(shù)的日日夜夜里,他為了成長,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壯,從而擺脫所有的束縛,能夠有足夠的底氣和能力,一步步地走到陳駒面前。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陳駒應(yīng)該會喜歡吧。
心理醫(yī)生微笑地看著他,說,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性,最適合的,最安全的,不一定需要和別人一樣。
畢竟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人生,也可以有好多種的選擇。
裴敬川拉過陳駒的手,放在自己身體上:“我不問你會不會介意,因為這樣的話,對你不公平?!?/p>
他知道陳駒心軟,一定會安慰自己,說不介意。
可裴敬川不需要憐憫。
就像當(dāng)年那個病弱的男孩,安靜地在教室里看書一樣。
裴敬川想過,他會忍不住被對方吸引,有一個原因就是,陳駒是一個很愛自己的人。
他有那么多的愛,包括愛這個世界。
這是裴敬川所向往的生活方式,雖然在他眼里,這是個操蛋的世界,但因為陳駒,他也愿意和自己和解,慢慢地學(xué)著,去感受生活中的一切美好。
暖黃色的燈光下,陳駒的瞳孔被照得很澄凈,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就這樣深深地看著裴敬川。
只是睫毛,稍微有些水汽。
要哭了嗎?
裴敬川喉結(jié)滾動,他放開陳駒,重新端起那杯咖啡。
冰塊已經(jīng)半融化了,漂浮在深色的液體上。
裴敬川用舌尖勾起冰塊,含住,襯得嘴唇很紅:“我有手,有嘴,”
他一點點地逼近陳駒。
“您要不將就一下,再多試試我?”
冰塊還在嘴里含著,裴敬川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陳駒幾乎能聞到那淡淡的苦澀咖啡味,裴敬川愛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陳駒上學(xué)那會兒就發(fā)現(xiàn)了,試著嘗一口,皺著張小臉說你簡直是在喝涮鍋水。
這個時候,裴敬川也會笑話他,說你這是喝奶茶。
因為陳駒就是往里面使勁兒加牛奶,還要喝熱的,用個粉紅色的大肚保溫杯裝好,放自己桌子上,咬著吸管喝。
床褥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裴敬川湊近,親了親陳駒的眼皮。
嘴里含著冰,所以好涼,激得皮膚不由得戰(zhàn)栗。
然后往下,移到嘴唇。
苦澀的咖啡味頂入唇縫,方形的冰塊已經(jīng)半是融化,在彼此的唇舌間打轉(zhuǎn),裴敬川很巧妙地往陳駒嘴里推,又用舌尖勾出來,陳駒氣喘吁吁地往后仰著脖子,手已經(jīng)給床單抓出一片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