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川的眼皮兒有些重了,他笑啊笑,感覺陳駒在自己眼里變得好小,怎么跟個小水蜜桃似的,可愛得要命:“記得。”
“風一吹,那葉子就呼啦啦地開始響,聲音好大呢,站在樹下的時候,倆人要是離得遠了點,都聽不見對方說了什么話,語文老師給咱們講過,說什么來著?”
裴敬川打了個呵欠:“鬼拍手。”
“嗯,”陳駒放緩聲音,“因為說,易為盜者遮音,所以我在想,要是有人在樓上對我說話,我站在楊樹林里,肯定也聽不到,對吧?”
嘩啦啦——
是海浪往復般的溫柔聲響,隨著心跳的節(jié)拍。
裴敬川往陳駒身上湊近,迷迷糊糊地:“……你聽到了。”
陳駒抱著自己的戀人,低頭,親了親對方的耳畔:“我夢到了。”
裴敬川閉上了眼睛。
那天陳駒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說想象不出來他談戀愛的樣子。
裴敬川的心,酸澀得厲害。
——喜歡的人是你。
——不要看別人了,看我就好。
可這些叫他如何說得出口?
他只是低下頭,故作鎮(zhèn)定地繼續(xù)轉筆,心想,等到高考結束,我一定要向陳駒表白。
那天他坐在窗邊,低頭注視著楊樹林里的少年,橘紅色的夕陽把葉子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落日熔金,他喜歡的人沖自己揮手。
“什么?我聽不到!”
裴敬川執(zhí)拗地繼續(xù)。
“我喜歡你。”
“我也好喜歡你。”
風把楊樹葉子吹得簌簌直抖,易為盜者遮音,裴敬川覺得自己卑鄙極了,只能聽過這種方式來表達愛意。
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