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條繃直的領(lǐng)帶,又悄然地垂了下去,裴敬川斂著睫毛,看不清里面的神情。
陳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難道,裴敬川是擔(dān)心,自己在網(wǎng)絡(luò)上當(dāng)受騙?他也見過不少社會新聞,什么輕信肌肉帥哥男照片,哐哐砸錢只為見一面,結(jié)果對方是個摳腳大漢,令人聞?wù)呗錅I。
“真的不喜歡,”陳駒再次強調(diào),“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屋里很安靜,縈繞著淡淡的桃子清香。
裴敬川笑了笑:“怪不得,我還以為你喜歡男人?!?/p>
一根緊繃的弦,似乎就在耳畔被拉扯了下,然后在幻覺般的嗡鳴聲中,斷了。
陳駒呆呆地看著裴敬川的臉。
感覺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地被剝出來。
六年不見,對方和記憶中相差并不大,依然是冰塊包裹下的汩汩清泉,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撒嬌,耍賴,做錯事的話就用腦袋拱人家,然后仰起臉,扁著嘴道歉說對不起。
而時間再往前拉,似乎和高中時候也沒變化,只是少了絲青澀,多了游刃有余的成熟,和不動聲色。
陳駒為這份不動聲色難過。
哪怕是在那個瘋狂的夏季夜晚,在亢奮的樂曲聲和聒噪的人群中,裴敬川也能平靜地伸出手,任由陳駒帶他穿過酒吧的燈光,打翻琥珀色的酒液,少年的手腕上帶著串好的玉蘭花,周圍的草叢中還有一聲長一聲短的蟲鳴,十八歲的陳駒拉著裴敬川,噠噠噠地跑過客棧的臺階——
裴敬川反鎖了房門。
他靠在門板上,看著陳駒拿出玻璃杯,又把兩粒藥片從小小的塑封袋中取出。
剛喝過雞尾酒的人仰起下巴,聲線都帶了點顫抖:“試試?”
裴敬川安靜地看著他。
兩粒藥躺在桌子上,旁邊是杯溫水。
向自己發(fā)出邀請的,是紅著臉的陳駒。
陳駒變成了一枚酒心巧克力。
是裴敬川放在心尖尖上的,偷偷喜歡了兩年的人。
好厲害呢,敢喝酒了,好神氣地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跟切橄欖的調(diào)酒師聊天,那不著調(diào)的混賬居然起哄,說要不要嘗嘗他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