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裴敬川就伸手,輕輕地給他的臉推過去了,陳駒臉小,裴敬川的手又很大,這樣一遮,就給陳駒的眼睛完全蓋住。
“到底有沒有啊?”
陳駒透過指縫看人家:“有沒有,你告訴我呀——”
“有。”
溫熱的掌心驟然離開,裴敬川斂眉低目,繼續開始轉筆。
陳駒瞪大了眼睛。
放學后,他把這番對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女孩。
當然,經過裴敬川同意的。
學校種了很多的楊樹,那會兒晚自習還沒開始,倆人做賊似的站在樹蔭里,耳畔全是楊樹葉子互相摩擦的聲音,嘩啦啦的,很響,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
“好難受啊,”女孩嘆了口氣,“感覺像是一團頭發堵在下水道。”
當時的陳駒不明白,他只顧著安慰對方,沒想到很久之后,依然記得這個形容。
以及那海浪往復般的葉子聲響。
古人說,易為盜者遮音,果然不假。
而就在回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裴敬川——
對方斜斜地坐在窗邊,正低頭注視著自己,隔著玻璃窗,少年的五官略微模糊,也遮住了英俊鋒利的眉眼,但陳駒能夠看到,他在對自己講話。
“什么?”
他沖裴敬川揮了揮手:“我聽不到!”
但裴敬川還在說。
嘩啦啦——
高大的楊樹被風吹得簌簌直抖,晚自習快要開始了,天還亮著呢,教學樓后面的這片樹林只剩下了陳駒自己,他沒走,依然站在原地。
因為終于看到了裴敬川的口型——
等我。
窗戶后的身影消失,陳駒百無聊賴地等著人,沒事干,就蹲著看螞蟻搬家,他們高中換了新校區,估計是財政撥款多,學校財大氣粗,校園各處都種了花草樹木,·哪怕是夏天也郁郁蔥蔥,走哪兒都是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