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還好嗎?”◎
“起床起床啦,小兔子快起床。”裴牧青吃完早飯,穿戴整齊,在床邊試圖把小兔從被窩里挖出來。
小兔把臉埋在兩人枕頭的夾縫之中,兩只兔耳朵各占一只枕頭,耳背朝上,不聽,睡覺。
“要遲到啦。”裴牧青拎著一只軟趴趴的兔耳朵,對著說道。
“嗯。睡。”小兔已讀亂回,把耳朵收回來,墊在腦袋下面,側過臉微微睜眼,又閉上了。
連續上了一周的班,小兔難得對上班生出了點厭惡之心,竟然不能夠睡到自然醒。至少在這一刻他極度共情裴牧青,難怪他上班總是擺著一張臉。
昨晚是周末,大排檔開得更晚,趙姐和小陳兩個人完全忙不過來,小兔蹲在空地上給裴牧青打電話,讓他晚上不要來接自己,他走回去就好。小兔想加班一下。
“要多久?不要太累了。”裴牧青在樹影下站著,看著戴著圍裙,擼著袖子的小兔。聲音在電流聲中顯得低沉而溫和。
“不知道,我等沒有那么忙就下班呢。”小兔搬著一箱啤酒,用肩膀夾著電話,匆匆忙忙,“你在家里乖乖睡覺,我自己回去。”他掛了電話,把手里的這一箱酒往8號桌那里搬去。
8號桌的客人是個常客,點了烤魚和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串串,一口啤酒一口肉地吃得正香。小陳姐正往他那邊去,臉上掛著常有的營業微笑。他看見了小陳,憨厚的臉上露出夸張的微笑,聲音很洪亮:“小陳你今天要忙死,要不要坐下來歇歇,剛好我這酒菜都有,咱們也好久沒有聊聊了。”
小陳是過來隔壁桌點單的,聞言只是很熱情地笑著說:“常哥你吃著就好,我這邊歇不得。”
常哥伸出一只手,試圖拉住小陳的手臂。
“你好,這是你的啤酒。”小兔橫插一腳,用箱子攔住這只看起來就臟臟的手,把一箱酒放在桌子旁。兔子謹記昨天趙姐的叮囑,不讓這位客人碰到小陳姐,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小兔換位思考,他是只愛干凈的兔子,也不喜歡被指甲縫里黑漆漆的爪子碰到。
常哥光著膀子,眼神不客氣地打量這個小雞仔似的服務生。服務生站得筆直,眼神無辜,一板一眼地說:“您有其他要點的菜嗎,可以和我講。”
“你們店里這個新來的,”常哥仍然試圖和點完單的小陳說話,“怎么看起來不太機靈呢,小陳,你去哪兒?”他伸手,想去搭小陳的手臂。
什么!小兔站在旁邊,瞪大眼睛,竟然敢當著兔子的面說壞話,太過分了!
小兔再次閃現在常哥的手前面,假裝急匆匆地去另一桌,就不讓你碰到小陳姐姐。得以脫身的小陳隔空投來一個贊許的眼神,她煩這個人許久了,怕影響店里生意,一直壓著脾氣應付著。
什么人,看起來比桌子上的肉串子還油膩。
店里人來人往,幾人忙得腳不沾地,趙姐從后廚端著菜出來,打發眼下掛著兩團青黑的小兔回去:“小林,趕緊回去睡覺吧,店里我和小陳在就好,也差不多了。”她們兩個住在店里,要方便得多。
“你哥哥有來接你嗎今天?”
“我讓他不要來,他明天也要上班,要多休息。”小兔把又一袋垃圾處理好扎緊,放到外面,“店里人還挺多的,我再留一會兒吧。”
結果忙到一點多,小兔腳步飄著往家里的方向去。手機的手電筒亮著,路邊黑漆漆的,看著嚇人。好在兔子覺得自己也是有點功夫在身上,遇上什么搶劫的也不怕。
遠處開了一輛車子過來,他慢半拍,才記得往一邊避讓。
喇叭響一聲,差點把小兔耳朵嚇出來。
車窗搖下來,露出裴牧青的臉。
“你怎么來啦!睡覺了嗎?”小兔松口氣,快步靠近他,先把腦袋探進車窗,湊著裴牧青開心道。
他的兔腦袋已經變成一桶漿糊,只能夠支撐他見到裴牧青就發出開心的聲音,自動忽略這輛車不是從家的方向開來的。
“睡了一覺,過來看看,剛好遇見你回來。”裴牧青面不改色,現場掰扯出一段緣分。
小兔果然驚嘆,眼睛困得流眼淚,也顯得水亮:“我剛好下班呢,真巧。”他爬上車,扣好安全帶,然后才萎靡下來,哼哼道:“好困啊好累啊,兔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