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喘著氣,腦袋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他們要活下去,所以眼前的人必須死掉,只有死掉了,才能出去,才不會有新的小貓躺在垃圾桶里,被拋在樹林里。
他雙手用力,身下的人開始求饒,然后發出粗喘、嗆咳,“殺……人…了,救……命。”
聲音淹沒在小兔劇烈的喘息中,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呼救,就像他從未理會過籠子里的生靈的祈求。
殺人。
小兔的腦子被這個詞沖擊到,他雙眼無神,濕漉漉的眼落在這個反抗逐漸變得微弱的男人身上。
他想,在人類社會,殺人好像要被關在監獄里。那殺掉小貓小狗,殺掉小兔子,把開水燙在他們身上,把竹簽釘在他們的四肢,為什么沒有被關起來。
殺死同類會讓人感到害怕,殺死其他的生物,怎么會讓人感到興奮呢?他的目光投向桌子上的手機,有那樣多的人在看,像吃飯點菜一樣,決定某個生命離去的方式。
真奇怪。
不過沒關系,他是兔子,不用遵守人類制定的法律,那是他們保護同類的。
兔子殺人是不會有事的,而他們只是想活下去。
他腦袋亂糟糟地想著,他可以變回小兔子,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在人類社會里出現,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誰也不會發現他,他誰也不見。
誰也不信。
一張臉在他腦海中浮現,銳利莽撞的眉眼,總是笑著的淺色眼睛,“小兔。”
溫和的嗓音呼喚著他,
他會離開裴牧青。
這個可能讓他感到很難過,裴牧青會怎樣看待他。
一只言而無信,暴力殺人的壞兔子嗎?
裴牧青和他不一樣,他在人類社會長大,近乎是一個合格的人類了。殺死他的同類,裴牧青也會覺得自己很可怕吧?
小兔默默地想著,他不在意的。他只是,只是有點害怕,害怕裴牧青會感到難過,因為兔子的不告而別。
想到裴牧青在黑夜里孤單迪坐在窗臺上的身影,那雙傷心的眼睛,翻著相冊時藏不住的想念。
他也會想念兔子嗎?
小兔心里悶悶的,像堵著一塊大石頭。他知道,這是自己在難過,在不舍。
但兔子也有兔子該做的事情,他不擅長講人類的語言,說一套很規范的道理。他只是很憤怒,很痛苦,有什么東西在告訴他,該做些什么。
可是,可是,人類不會在意這些小動物的痛,只會有很輕很輕的懲罰,還會出現的。只有消失,消失了,死掉了,就安全了。
他是一只幸運的兔子,有了人類的力量,這是命運給他的饋贈。
人類的法律,醫藥,科技,給予他身為動物終其一生都在渴求的安穩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