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也要去打狂犬疫苗嗎?◎
黑色的卡宴駛出園區,在盤山道上飛馳,裴牧青腳下用力,加快了車速。
昨天夜里和上午一直下著小雨,空氣是濕漉漉的。帶著水汽的風吹進車內,毛茸茸的耳朵變得有些潮濕,時不時敏感地抖動一下。裴牧青開了車窗,無所畏懼地頂著其他車主的眼光,面無表情地開車。
真的,無所謂,沒有人會覺得這是狼耳朵,更沒有人會覺得是狼成精了。
正常人只會男的露出“天吶不是吧哥們兒你”的眼神,女的露出“哇哦貓咪耳朵好大好蓬松手感看起來很好想要鏈接”的表情。
無所謂,真的。
裴牧青神色冷峻地開著車,手底下仿佛握著炸藥包,而不是方向盤。
風經過,裴牧青又聞到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氣味,那是化形期特有的信號預警。
化形后,動物的本能被壓抑在人類的外皮下,隨著時間累積,達到頂峰后就會往外溢散一種特殊的信息素。一般快要維持不住人形時,身上的氣味就會變得嗆人,不過好像只有自己能夠聞到,
這時候,往往不太能夠穩定地維持人類形態。很有可能走在路上,突然就冒出一只耳朵,一條尾巴什么的。那就很不好了。
不過幸好裴牧青使用面對難纏客戶的八百個心眼,勉強維持住人類的尊嚴,這是非常值得稱贊的一件事。
說起來,除了自己的親人,裴牧青沒見過其他又類似情況的……非生物?妖?他也不知道怎么定義,用書本里的形容大概就是孫悟空金箍棒底下的山精鬼怪。反正就是能變成人的動物。
而母親又離開得早,他也算是在兢兢業業偽裝人類的路上摸爬滾打過來的。
年齡越大,維持人形的周期就越長,基本上不用擔心露出狼腳。裴牧青這么多年安安穩穩,計算著自己化形的周期,早睡早起,保持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
但是這種平衡被打破了,因為走上了上班這條不歸路。
上班,多么冷酷的字眼,可怕的舉動。
他開著車,再次想到。
車子駛過一片小樹林,裴牧青并沒有回到自己在市區常住的房子。
他的父親裴向南為了遷就妻子陸尋風,在郊區買了一套小別墅,四周綠樹蒼翠,還有一片小草坪。早些年這塊地沒開發,荒涼得很,價錢也很不錯,裴向南趁機拿下,走了關系,建了個小別墅,給娘兒倆撒歡用。
過了幾年,前邊兒弄了個商圈還是觀光景點,也有些人往來。漸漸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傳出這片地有狼的說法來。人就又少了起來。倒是出現了一群穿著工作服的人類,四處游蕩。工作服背面寫著“野生動物保護中心”。
裴向南宣布這一個悲慘的消息后,陸尋風和裴牧青對視一眼,看來以后只能老實地在陽臺上曬太陽了。
四下無人,車緩緩停在路旁,裴牧青鎖好車門轉身離去。
他現在有點昏昏沉沉的,也有點莫名煩躁,或許是化形期狼的本性在作祟。
頭頂的耳朵放松地隨風搖擺,裴牧青也不再試圖收起耳朵,就這樣晃著往家里去。
微涼的秋風吹起落葉,簌簌作響。
一股血腥味順著風,傳到裴牧青的鼻尖。
一瞬間,狼耳朵敏感地抽動了一下,調整方向,捕捉著周圍可能出現的動靜。
裴牧青下意識地循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輕嗅。
“是兔子。”
裴牧青將這個詞含在唇齒尖繞了繞,瞇起了眼。他藍白的眼底,瞳孔放大,呈現出一種神經質的興奮。
在一片相對平坦的草地上,綠草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