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倉皇失措地望向了裴牧青,微微張著的唇紅艷艷,像是話本里描述的山野精怪。
完了,裴牧青迷迷糊糊地想。
他要醉死在這片月色里了。
柔和的燈光驟然亮起,坐在地上的少年不適應地閉了閉眼睛。
“呃,那個,你……我去找個衣服。”裴牧青看著沙發,匆匆忙忙地上樓,帶著棍子。
在翻找衣柜的時候,裴牧青腦袋還是一片白。
兔子是白兔子啊。
拆了條新短褲,裴牧青拿著他的棉睡衣睡褲又匆匆下樓。
少年還坐在地上,茫然又謹慎地舉著手觀察,見他靠近,往沙發那里蜷縮著。耳朵警惕地立在發間。唇微張,露出一點點牙齒,仿佛在說:再過來,就要咬你。
“你先穿上衣服。”裴牧青倒不介意這種虛張聲勢,但也識相地不再往前。他盯著少年發絲間垂下來的白耳朵,把衣服塞到兔子懷里,下意識摩挲了下手指。
兔子,難怪他覺得這只兔子鬼機靈鬼機靈的,像是聽得懂人話,原來真的要成精了。
“這個穿上面,這個先穿,然后把這個套上。”
“……”
裴牧青等了一會兒,發現兔子抱著衣服,呆呆地看著他,又垂下長長的睫毛,一言不發。
“你先起來,地上涼。”裴牧青好脾氣地提議。
“……”
???
怎么回事,他從小在人類社會長大,雖然沒見過成精的動物幼崽,但也聽媽媽說,當年她化形的時候,年紀大概八九歲的形態,基本智商是有的啊。而且自動獲得部分語言系統,說話和模仿是不成問題的。
這只兔子看起來年紀肯定超過八九歲,目測高中?成年了吧。
他看著那張無辜呆愣的臉,眼睛倒是和兔眼一模一樣,眼尾下垂,覆蓋住長長的睫毛,顯得可憐巴巴,也……
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兔子怎么回事???
地上的少年緩緩地動起來,怕冷似的抱住自己的雙腿,微微貼在沙發上,沉默地持續盯著裴牧青。
烏黑的眼睛霧蒙蒙的,盛滿警惕與不安。
裴牧青蹲在他兩步外,有點腳麻,也有點害怕。
從他下樓,這只兔子就一直不說話,一直盯著他,三更半夜,怪滲人的。
裴牧青站起來,伸手準備把兔子弄到沙發上,明天下班得讓陸叔瞧瞧。
他的手剛碰兔子的肩,兔子就猛地往后縮,緊緊閉上眼睛,抱著膝蓋的手用力得指節泛白。上面布滿劃傷和青紫,剛才沒仔細看,裴牧青才發現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劃傷。
兔子形態下有絨毛遮掩,看起來也沒有很嚴重。裴牧青覺得這只兔子運氣挺好,沒有像其他兔子那么慘烈。加上在醫院那里處理過,醫生也就交代一句注意飲食。所以裴牧青被自己化形期和工作上的事一沖,也沒有特意再去觀察兔子身上的小傷口,簡單地涂了藥酒。
裴牧青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輕而易舉原諒這只兔子的不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