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回答,陸尋葉夫婦的身影,很快也出現在裴牧青眼前。
當年陸尋葉強行帶走裴牧青,鬧得兩家很不愉快,幾乎是見面就要吵起來的程度。這兩年掃墓也是錯開來。
陸尋葉的妻子談霏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很是斯文地拉著裴牧青的手,嗔怪道:“牧青,好久沒有回來了。”
談霏只有一個八歲的女兒。在女兒沒有出生前,磕磕絆絆地養著裴牧青,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
陸尋葉簡單地和姐姐交代了幾句近況,又念叨著裴牧青的不足,也算是老生常談,但裴牧青站在這里,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被家長輪番挑刺。
離開時墓園后,和往年一樣,裴牧青回陸尋葉家里吃飯。
離開時已經將近凌晨,裴牧青喝了點酒,叫了代駕。他一邊掏鑰匙,一邊慶幸:幸好和家里的兔子說過,不要等他。
裴牧青怕吵到沙發上的兔子,緩慢地把鑰匙插進門鎖,輕輕擰開。門開了,屋里卻是亮著的。
電視放著苦情連續劇,聲音開得很大,閃爍的光映著昏暗的屋子。
裴牧青看見沙發上趴著一個兔耳少年。黑色的睡衣襯得他皮膚白,嘴唇紅。
他以一種變扭的姿勢坐著,趴在抱枕上。臉蛋側壓在枕頭上,眼睫毛長長地垂著,嘴巴抿成不高興的模樣。
兩只兔耳朵也沒有平常的威風,軟綿綿地垂著,其中一只卷著遙控器。
他應該是坐著等裴牧青,睡著了。電視明明暗暗的光落在他的臉上,顯得很稚氣而柔軟。
裴牧青看了很久,把被雨水打濕的外套脫了,留著里面干燥的t恤。他小心地把這只小兔子抱起來。
懷里貼上一抹溫熱,裴牧青低頭。懷里的青年微微睜眼,下意識用胳膊環住裴牧青的脖子。困倦的眼睛睜不開,只好用臉頰輕輕蹭著裴牧青的胸膛。
你回來得好晚,兔一直等你,等得好辛苦。
“我回來了,睡吧,小兔。”裴牧青安撫地摸著小兔的脊背,給他蓋好被子。
兔耳朵柔軟地圈著裴牧青的手臂,被他妥帖地拿起,放在被子里蓋好。
“晚安,小兔。”眼前的人沉沉地睡著,微微張著唇,圓潤飽滿的唇珠顯得他不諳世事,天真而柔軟。
小兔早上聽到裴牧青說要晚歸,沒想到這樣晚。電視劇都播完了,人類還沒有回來。
他的滿腔興奮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熄滅,最后他甚至有點生氣,這么遲,到底去哪里玩了!
變成兔子,他在沙發上啃了一口,記錄下人類的又一次惡行。
等到十一點多,裴牧青還沒有回來。小兔的眼皮已經搖搖欲墜,強撐精神走到門邊,伸出一只耳朵聽聽動靜。
沒有。
他把電視的聲音開大了,想讓自己提神醒腦一點,但漸漸地,連電視都撐不住他的眼皮。小兔覺得電視里的人嘴巴一張一合,好像都在說:“睡覺吧,睡覺吧?!?/p>
他困得東倒西歪,實在耐不住。
好吧,兔子就睡一小會兒,就一點點。小兔在心里小聲保證。
怕自己躺著睡得太沉,錯過裴牧青回來。小兔很端莊地坐著,懷里抱著一只抱枕,兔耳朵蓋著眼睛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感覺裴牧青回來了,他實在太困,被抱起時,根本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
睡了一半,他突然從夢中驚醒。兔子!你今天還有事情沒有干呢,裴牧青回來了嗎?他猛地坐起來,看了眼時鐘,兩點半。小兔用兩只兔耳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