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捂著嘴,淚水決堤,她顫抖著向前走了半步,伸出手,卻不敢觸碰江川的身體,只是在離他幾厘米的空氣中虛抓著。
她哽咽著,問出了那個折磨了她三年的問題:“晚晚我的女兒最后疼不疼啊,孩子?”
我用江川的身體,緩緩搖了搖頭:“不疼了,媽媽。現在一點都不疼了?!?/p>
我爸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我,他扔掉掃帚,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男人,身軀瞬間垮了下來。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們?我們是你的爸媽??!”
我悲傷地笑了笑,這具身體卻流不出屬于我的眼淚。
“不想讓你們擔心。我想讓你們記憶里的我,永遠是那個健康的愛笑的女兒?!?/p>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斑白的發鬢,掃過他們因悲傷而深刻的皺紋。
“我該走了。別為我報仇,也別再恨了,好好活下去,就是對我最好的紀念。忘了這一切,忘了我吧?!?/p>
最后幾個字,我說得無比艱難。
說完,我感到那股凝聚起來的力量正在飛速消散。
江川的身體猛地一晃,眼中的神采迅速褪去,變回了他自己的迷茫與痛苦。
他看著我淚流滿面的父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全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而我的意識,在完成這最后的告別后,也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地在我和他的腦海中同時升起。
車子上了山。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整座山下,似乎都能聽到隱約的警笛聲。
江川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個嶄新的藍色風車,插在懸崖邊。
風吹過,風車咯吱咯吱地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