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抓起桌上的制服往臂彎里一甩,地中海頭皮在頂燈直射下泛著油光。
走廊里傳來其他科室的談笑聲,隱約提到“溫科長”三個字,金滿倉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抓起公文包往肩上一掄,厚重的鱷魚皮砸在門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等著瞧,”他咬著牙走向大門,皮鞋踩在青石地面上發出噔噔的響,“等胖爺我立了功,看誰還敢給老子甩臉子?!?/p>
……
深夜的特勤九科的辦公樓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鋼筋骨架在月光下繃出冷硬的線條。
溫羽凡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劃過玻璃上的冷凝水,窗外龍雀大學的夜訓燈光連成一片橘色星海,操場上傳來整齊的吶喊聲,隔著幾公里的距離,像被悶在棉花里的鼓點。
戴云華的腳步聲很輕,黑色皮鞋踩在防靜電地板上幾乎無聲,直到遞來的熱可可杯壁傳來微燙的溫度,溫羽凡才轉過身。
陶瓷杯身印著特勤九科的朱雀徽章,杯沿凝著細密的水珠,戴云華的素銀袖扣在燈光下閃了閃:“師傅,各部門月報匯總好了?!彼_平板,藍光映在鏡片上,“新神會在暗網的交易關鍵詞監測頻率漲了
37,尤其是‘奎木狼’‘星軌’這幾個詞,加密等級比上個月高了兩個層級。”
他頓了頓,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折線圖:“不過咱們的響應速度提升了
42,小浣熊新寫的追蹤算法,能在他們刪帖前截獲
70的數據包。”
溫羽凡接過杯子,熱氣模糊了他的側臉,杯中的可可晃出細碎的漣漪,映出他眼底的紅血絲。
“金滿倉那邊呢?”他的聲音比窗外的夜風還低。
戴云華的喉結動了動:“他今晚在‘醉仙居’包了牡丹廳,說是請了跟洪門沾親的勛爵,能套出奎木狼最近的動向?!彼麖奈募A里抽出張便簽,上面是金滿倉潦草的字跡,“這是他下午讓人送來的‘作戰計劃’,說要扮成軍火商跟對方搭話?!?/p>
“這已經是他本月沾著點咖啡漬,那是早上晨會時被驚蟄的機械臂蹭到的,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擦。
突然,走廊盡頭爆發出驚蟄的怒吼,像被踩了尾巴的獅子:“小浣熊你個兔崽子!老子的意式咖啡機!你給改成伏特加蒸餾器了?!”
技術組的機房跟著炸開哄笑,鍵盤敲擊聲噼里啪啦響得更歡,隱約能聽見小浣熊的尖叫:“這叫資源再利用!你看這出酒率多高……哎喲!”
溫羽凡端著可可走到門口,虛掩的門縫里,能看見小浣熊在前面倉皇逃竄,驚蟄舉著扳手在后面追,正巧路過的林晚秋的人事檔案散落一地,被風卷得像群白蝴蝶。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在武道協會,金滿倉也曾這樣追著偷喝他珍藏茅臺的釋小剛……
玻璃上的倒影晃了晃,溫羽凡仰頭將冷掉的可可一飲而盡。
甜膩的奶泡早化了,只??煽煞鄣奈⒖囵ぴ诤韲道铮駴]說出口的話,也像藏在報表數字背后的隱患。
遠處龍雀大學的燈光依舊亮著,操場的吶喊聲隱約傳來,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轉身走向辦公桌。
那里還有三份新神會的基因序列報告沒批,墨跡在燈光下泛著藍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