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珩知道我能聽見,他讓人攙扶著,艱難地跪在了冰冷的石階上。
“阿寧”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再救我一次”
山風呼嘯而過,卷走了他卑微的哀求。
大門依舊紋絲不動,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癡心妄想。
就像五年前,他跪在雪地里求我下山救他一樣;就像八年前,他跪在御書房外求先帝賜婚一樣。
如今,他又一次跪在這里,祈求著我的憐憫。
可惜這一次,我既不會心軟,
也救不了他了!
7
他在青崖山門前等了三天,每一刻都像在油鍋里煎熬。
五臟六腑的疼痛讓他蜷縮在轎輦里,冷汗浸透了衣衫。
終于,他再也撐不住了。
“傳令下去,”他咬著牙,聲音嘶啞,“一個時辰內若再無人應門,就給朕踏平這青崖山!”
我站在門后,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師父早已帶著師兄弟們收拾好了行囊,只等一聲令下就能從后山密道撤離。
可我的腳像是生了根,移動不了分毫。
“阿寧。”師父站在廊下,手里攥著早已準備好的行囊,“為這樣的人,不值得。”
我明白師父的意思。
轉身,目光掃過藏書閣,那里每一本泛黃的古籍都浸透著師門幾代人的心血;藥圃里的靈藥再有三日就能采收,是師兄弟們精心培育了整整三年的成果;還有那些花花草草,每一處都承載著我們共同的記憶。
這些帶不走的,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基。
我也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讓師門所有的心血毀于一旦。
“我去見他。”
推開沉重的山門時,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腐朽的氣息。
軟榻上那個形銷骨立的身影讓我愣了一瞬。
那真是顧景珩嗎?
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如今竟像個風燭殘年的老翁,連抬起眼皮都顯得費力。
他躺在軟榻上,看到我的瞬間激動得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錦帕上。
太醫們慌忙施針,才勉強穩住他的氣息。
“阿寧”他枯瘦的手指顫巍巍地伸來,目光落在我斑白的鬢角時猛地一滯,“你的頭發怎么”
我側身避開他的觸碰:“這五年為你走陰續命,折損的何止是頭發?”
他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愧疚,嘴里不停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