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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我得謝謝你們啊。”
“謝謝你們,讓我家破人亡。”
“謝謝你們,讓我媽死不瞑目。”
“謝謝你們,送我來了這座……自由的天堂。”
朱有典色厲內荏地吼道:“你他媽想干什么!我告訴你,我有的是錢!”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把手伸向口袋。
“錢?”我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你覺得,你那兩萬塊,夠買我媽的命嗎?”
“砰砰!”
兩聲槍響過后,巷子里恢復了死寂,只剩下遠處隱約傳來的騷亂聲和我的喘息聲。
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合在一起,濃烈得令人作嘔。
我看著地上兩具冰冷的尸體,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看著那把還在冒煙的手槍。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母親的仇,報了。我所承受的一切屈辱和痛苦,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償還。
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席卷而來,比剛出獄時更加強烈。
我該何去何從?
遠處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警笛聲由遠及近。街頭的混亂還在繼續。
雨,不知何時開始下了起來,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巷子里的污穢,也沖刷著我臉上的血跡。
我扔掉手槍,慢慢地轉過身。
雨水打濕了我的頭發,打濕了我的衣服,冰冷刺骨。
我抬起頭,任由雨水沖刷著我的臉,沖刷著我那不受控制、依舊掛在臉上的詭異笑容。
然后,在雨水的沖刷下,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在警笛聲的伴奏下,我開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跳起了舞。
沒有節奏,沒有章法,只是隨著內心的空虛和釋放,扭動著身體。
像一個小丑,在廢墟之上,跳著一支無人欣賞的、瘋狂而悲傷的獨舞。
我笑著,跳著,旋轉著,離開了這條沾滿鮮血和罪惡的小巷,消失在洛杉磯混亂而冰冷的雨夜之中。
我坐在一個干凈得有些刺眼的房間里,燈光明亮,空氣里有淡淡的熏香味兒,和醫院的味道不同,更像某種……刻意的清潔。
對面,是一位白人心理醫生,金發碧眼,穿著熨帖的白大褂,手里拿著筆和記錄板。他的眼神溫和,帶著職業化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