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顯示,六二與九五分居上下卦中位,減損于上以補充于下,若各得其位,居中得正——居上位之人自愿處于下位,則能得福慶。
燭火倏地竄高,燈花一聲脆響,躍動的光影將她半邊臉頰描摹得忽明忽暗。
“只需持守中正,便可不為災禍所擾。
”她低低地重復著。
“既然天不絕我——”嗓音似清風吹過,輕若游絲,卻藏著斷金裂玉的決絕。
她指尖收攏,將那三枚銅錢霍然攥入掌心。
“我便踏出一條生路!”昭寧侯府,內書房。
窗外雷聲滾滾,似千軍踏過云層,震得窗欞直顫。
琉璃燈盞中的燭火輕輕跳動,琥珀色的光暈流轉,燈影在描金屏風上蜿蜒游走,形同鬼魅。
鄭鄶跪在冰冷的青磚上,整個人完全貼伏著地面,渾身不住地抖。
空氣一片死寂。
趙荃端坐在寬大的書案后,并未看地上的鄭鄶。
“侯爺……”鄭鄶聲音干澀嘶啞,顫抖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驚惶,“屬下、屬下無能!那小子詭計多端”“鄭鄶。
”趙荃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靜。
鄭鄶心頭驟然一緊。
趙荃緩緩抬起眼,陰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不見半點怒意,卻隱隱閃爍著殺意。
“本侯從不留無用之人。
”鄭鄶渾身劇顫,他猛地以頭搶地,發出“咚咚”的悶響:“侯爺饒命!屬下罪該萬死!是屬下思慮不周!是屬下……”“夠了。
”趙荃淡淡地打斷他,他沒再看對方,只是對著侍立在陰影中的侍衛點了下頭。
那侍衛悄無聲息地上前,沒有一句廢話,也沒任何表情,單手拎起癱軟的鄭鄶,另一只拳頭狠狠轟向他面門——“砰!砰!砰”一連幾記重拳下去,鄭鄶整張臉瞬間便失去了知覺。
“噗——!”涎水混著血沫從他口中噴出,他踉蹌著后退,左支右絀地躲閃,可那人拳頭仿佛生了眼睛,無論他如何騰羅,總能刁鉆地找到空隙咬上來。
沉悶的鈍響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趙荃居高臨下地睨著不斷抽搐的鄭鄶。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目光似穿透了鄭鄶,落在了記憶中那個屈辱至極的畫面——他被祝無咎一腳踹飛,在極致的恐懼下——溫熱腥臊的液體浸透了褻褲…祝無咎!此仇不報,我妄為做人!猙獰的面容在陰影中扭曲著,交織著仇恨與瘋狂…在劇痛和恐懼的漩渦中,鄭鄶求生的本能驀地爆發,他弓起脊背,驟然擠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侯爺饒、饒命——”“屬、屬下一定替您解決了蘇漁!”“求、求您再給小的一次機會!”聽到鄭鄶的聲音,趙荃瞳孔微縮,神色逐漸清明,他斜睨了手下一眼,那人立刻會意,躬著身又隱入了黑暗之中。
鄭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忍著劇痛艱難地抬起頭,眼中滿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屬、屬下向您保證!這次絕不會失敗!”趙荃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