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日里養尊處優,礙眼的人自有手下替他打點,何曾直面過這般血腥的場面?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趙荃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攤血泊。
一個人的體內竟能裝下這么多血…這二人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刀上飲過的血比吃的飯還多,而祝無咎,竟…一招便解決了他們。
出手之快,他只看到一抹殘影。
喉結極為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眼皮不受控地跳動著,"你竟、竟敢"唇邊溢出幾聲破碎的音節,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拼湊不出了。
——怎會如此?!那個整日泡在青樓的陰沉不定的廢物,方才竟當著他的面將他最得力的兩個侍衛一劍封喉。
二十年宦海沉浮,他自詡能洞悉人心,竟被一個裝瘋賣傻的王爺騙了過去。
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周遭一片混亂恐懼,祝無咎靜立走廊正中,恍若未覺。
衣袍上的血不斷滴落在地,冰冷的眼眸如萬丈寒潭,而那潭底深處正燃燒著一簇瘋狂的火焰。
他垂眸緩緩掃過蜷縮成一團的趙荃——一股寒氣從腳底驟然躥起,趙荃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面前這男人猶如煉獄的鬼神。
祝無咎一步步朝著趙荃走去,步伐放得很緩,好似對獵物臨死掙扎前的享受。
他踏過粘稠的血泊,每一步都踩在對方瀕臨崩潰的心弦上。
趙荃的手死死地扒著地,渾身抖如篩糠,他甚至不敢抬頭,只是本能地后退,恨不得鉆入地縫中。
祝無咎在趙荃面前站定,目光如同掃視一個死人。
他慢慢伸出右手,一把掐住對方的脖頸。
“呃——”趙荃眼球暴起,清晰地感受到頸骨猶如被兩根鐵鉗夾住,蘊含的力量讓人膽寒。
此生從未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他肥碩的身軀亂顫,徒勞地掙扎著,卻無法撼動喉管那兩根手指分毫。
祝無咎瞇著眼欣賞著趙荃扭曲變形的臉。
二十多年來,他早習慣了這放浪形骸的活法,權勢在握,生殺予奪不過一念之間。
萬物皆是他的玩物。
這肆意的代價卻是用臉上這道疤換來的,當年皇兄那一推,便注定了他與九五之尊無緣——帝王之尊,豈容殘缺?起初他也以為這深淵只需權力的澆灌,可后來他才逐漸明白一件事。
他天生就是個愛sharen的壞種。
可深淵永遠饑餓,從未滿足,他殺的人越多,內心就越空虛。
可是,他已經停不下來了趙荃的掙扎越來越微弱,瞳孔開始渙散,兩串帶著血沫的涎水從嘴角流下…驀地,一股刺鼻的尿騷味彌漫開來——他失禁了。
祝無咎鼻尖微動,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