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荃手握虎符,掌十三萬重兵,符家麾下已控兩州要隘,若真生了異心,只怕這太和殿的龍椅轉眼就會易主。
在他看來,祝承麟的自信更像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們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
但他知道皇兄心意已決,再勸也只是徒增嫌隙。
眸中星火幾度明滅,終是歸于沉寂。
祝無咎重新倚回軟榻,慣常的慵懶覆上眉眼,“皇兄雄才大略,深謀遠慮,是臣弟愚鈍了。
”祝承麟瞧見祝無咎這副模樣,心知他并未被被自己說服,眼底掠過一絲晦暗難明的幽光,待細看時,又重新浮起了那抹溫潤的笑意。
此刻殿門無聲滑開一線幽縫,太監總管姜衛快步走來,俯身湊在皇帝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祝承麟眉峰微動,額間蹙起紋路,他轉頭看向祝無咎,“咱們兄弟許久未聚,本是叫你來對弈一局,可惜夜色已深”“罷了,宮門就要下鑰,改日再敘也不遲。
”祝無咎慢條斯理地支起身子,唇角又掛上那抹慣常的輕佻笑意,“想必又是那位新皇嫂鬧小性子了?皇兄快去哄哄吧,美人恩重,可耽誤不得…”說完他施施然行了個不算太規整的禮,轉身向殿外走去,在宮門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透著股綿延的孤冷。
龍涎香裊裊,祝承麟卸下笑容,他望著弟弟的身影,眼中復雜難辨。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對著垂首侍立的姜衛啞聲吩咐,“既然他不要體面,那就把藥灌下去”姜衛領命,“諾。
”言畢他躬身一禮,倒退三步方轉身,悄然退至殿外。
殿門甫一關上,冰冷的龍椅上,男子眸底沉積的倦怠漸漸暈染開來,連帶著那股蟄伏已久的陰鷙也浮出水面。
他久久未動,如一尊雕塑凝滯在黑暗之中,與夜色融為一體。
沉香燃盡,男人從石化中蘇醒。
他緩緩起身,織金龍袍在燭火明滅中時隱時現,泛著冷冷的光。
他繞過御案行至書架角落處,那書架與墻面嚴絲合縫,他伸出手在側方一處不起眼的雕花木紋上一按,一聲幾不可聞的機括輕響,書架悄無聲息地滑開了,露出一條幽深的通道。
男人走上前,轉瞬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甬道很長,盡頭是一間空曠的密室,四壁鑲嵌的夜明珠將室內照得如白晝一般。
密室內空無一物,而四壁卻密密麻麻掛滿了各色畫軸,目之所及竟都是女子的畫像,她們或坐或立,竟分明是同一張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