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工坊里瞬間炸開了鍋,原本還帶著疲憊的工匠們眼睛都亮了,臉上的皺紋里都漾著笑意。
老工匠往前湊了兩步,聲音帶著顫音。
“大人……這話是真的?每月一兩?”
“自然是真的。”方旭頷首道。
“我既為提舉,斷不會拿工錢的事誆騙大家。”
“謝大人恩典!謝大人!”工匠們紛紛拱手作揖,有的甚至激動得紅了眼眶。
方旭目光掃過在場的工匠,見大多是鬢角染霜、手上布滿老繭的中年人,心里不由泛起一陣酸澀。
他總算明白為何還能留下三十人,這些工匠多半已四五十歲,這般年紀在外面找活計本就不易。
年輕工坊嫌他們手腳慢,小商戶付不起工錢,也只有提舉司這地方還肯收留,哪怕先前工錢微薄,總好過在家坐吃山空。
兩日下來,方旭也算把寶鈔提舉司的底細摸透了。
因是皇家造幣重地,規矩極嚴,每次走出工坊,門口都有陛下親派的兩名宦官守著,不論官階高低,一律要細細搜身。
哪怕是他這個提舉,也得老老實實解開衣襟接受檢查。
雖心里不太舒坦,但他也清楚,這般嚴苛是為了防私藏寶鈔,畢竟規矩明寫著。
若誰敢私藏哪怕一貫寶鈔帶出工坊,一旦查實,便是全家抄斬的大罪,這般代價,沒人敢輕易觸碰。
可也正因如此,寶鈔提舉司是真的窮,他翻遍賬房舊冊,清算兩日才摸清底細。
戶部每年撥給提舉司的經費不過五百兩銀子,這點銀子要支應百余人的工錢、物料采買,本就捉襟見肘。
后來更是因銀錢不足,連工錢都發不全,年輕匠人嫌待遇低紛紛走了,只剩這些年長的匠人留了下來。
過了三日,方旭遲遲沒有等到那李光的消息,這頓時讓他臉色不太好看。
“徐浪!”
徐浪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大人,何事?”
“那李光人呢,讓他采買貨物,怎么三日時間了,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這時,李光步入大堂。
“大人,屬下到了。”
李光朝后望去,見先前那些棉花等物已盡數收入后堂倉庫,便躬身回話。
方旭滿意頷首,他買這些東西,正是為了仿制后世的美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