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傅語聽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毫不掩飾的驚怒,人已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幾步就沖到了床邊。
她一把扶住他因為劇痛而微微搖晃的肩膀,入手是堅硬肌肉下難以抑制的顫抖和滾燙的體溫。“傷口不能受力!你瘋了嗎?!怎么不叫我?!”
薄行洲被她突然的動作和連珠炮般的質問弄得身體一僵。
他緊鎖著眉頭,眼底有未散的痛楚,更有一絲被撞破的窘迫和被關心的開心。
“沒事。”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剛睡醒的干澀和壓抑的痛楚,簡短得近乎生硬:“我去洗手間。”
“去洗手間你不會叫我嗎?”傅語聽又急又氣,看著他那只因為剛才的嘗試而明顯滲出更多淡紅痕跡的紗布,心頭那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語氣也沖了起來,“醫生的話都當耳旁風?這只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薄行洲被她吼得眉頭擰得更緊,卻沒反駁,只是緊抿著唇,任由她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將他從床邊攙扶起來。
短短幾步路,走得異常緩慢沉重。
薄行洲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每一次邁步都牽扯到左手的傷口,帶來尖銳的撕裂感,讓他呼吸粗重,額角的冷汗不斷滑落。
傅語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壓抑的顫抖,她屏住呼吸,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在運送一件價值連城卻又瀕臨破碎的瓷器。
終于挪到衛生間門口。
她下意識地就想跟著往里進,手臂依舊緊緊環著他的腰,準備像剛才一樣,把他護送到馬桶邊。
就在她一只腳剛跨過門檻的瞬間——
“砰!”
一聲不算重,卻異常清晰的關門聲響起。
傅語聽被這突如其來的關門擋在了外面,整個人都懵了。
“你干嘛關門?!”
傅語聽又驚又惱,下意識地抬手就去拍門板,聲音帶著被拒絕的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我幫你啊,你一只手怎么弄?摔倒了怎么辦?!”
門內一片死寂。
過了幾秒,才傳來薄行洲壓抑著痛楚和某種強烈情緒的、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奈:
“傅語聽。”
這三個字,像是被窘迫反復淬煉過,砸在門板上,帶著沉悶的回響。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瀕臨爆發的羞惱和一種“你怎么就不明白”的抓狂。
“我是手受傷,不是殘廢。”
門外的傅語聽:“……”
拍門的手僵在了半空。
剛才沖上頭的焦急和理所當然,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留下冰涼尷尬的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