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是顧淮宴常去的那家米其林三星,位于塞納河畔一棟歷史建筑的頂層。侍者引領她走向最里面的私人包廂,推開門,顧淮宴正站在落地窗前撥打電話,背影修長挺拔。
聽到聲音,他轉過身,掛掉電話,嘴角掛著那抹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遲到了。”他看了眼腕表,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
唐妤笙的心跳漏了一拍:“路上有點堵。”
其實是她在圖書館磨蹭了一會,因為不想過來面對,但是周巖一直在校外等他,想著不為難打工人,還是選擇走了出來。
顧淮宴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只是拉開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這個動作看似體貼,實則剝奪了她選擇座位的機會。
唐妤笙順從地落座,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氣——是他慣用的味道,此刻卻像無形的繩索纏繞著她。
“點好了你喜歡的鵝肝和松露意面。”顧淮宴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最近學業如何?”
“還不錯。”唐妤笙小心地接過酒杯,指尖刻意避開與他的接觸,“教授很欣賞我上次的論文。”
顧淮宴微微頷首,沒繼續這個話題,啜飲一口紅酒:“我看了信用卡賬單,”他突然說,語氣隨意得像在討論菜單,“這個月除了日常的打車費跟伙食費,你沒有其他額外支出。”
唐妤笙的血液瞬間凝固,酒杯在她手中微微晃動,差點拿不穩酒杯,深紅色的液體映出她驟然蒼白的臉。
他知道了?在試探她嗎?
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她變賣項鏈的事,絕不會這么平靜,對她來說早就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其實如果對于唐妤笙只是單單賣掉項鏈的事情,顧淮宴或許還沒有那么生氣。
但是他想到伊萬那里的出售講究的就是現金跟極高的隱私性,那么就不怪他多想了。
有了他的副卡還不夠,那還有什么理由值得唐妤笙冒這么大的風險去賣掉項鏈,還不跟他說?
“我沒什么想買的。”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顧淮宴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x光般穿透她的偽裝:“節儉是好事。”他意味深長地說,“不過該花的錢不必省,畢竟”他停頓一下,“我給你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這句話像一把雙刃劍,既像承諾又像威脅。
唐妤笙低頭吃著鵝肝,食不知味。
“怎么不見你戴我送你的項鏈?那可是我的賠罪禮物。”
賠罪禮物四個字被他咬的極重。
“咔噠——”
是叉子掉在餐盤上的聲音。
唐妤笙呼吸一頓,甚至都想到了顧淮宴發飆的場景。
“那條項鏈太貴重了”
顧淮宴沒說什么。
整頓飯在詭異的平靜中進行,顧淮宴談論著哪家畫廊最近上了新的畫展和近期藝術拍賣會的消息,而她則機械地應和著,每一秒都如坐針氈。
回公寓的車上,顧淮宴一反常態地沒有說話。
密閉空間里,他的存在感強烈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