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芷身上的傷太重,鞭傷深可見骨,又在逃亡中反復撕裂、感染,陸長庚開始為她換藥清洗。
每一次清洗都如同經歷一場酷刑,那焦黑粘連的小腿灼傷更是麻煩,需要極其小心地剔除壞死的皮肉,敷上特制的膏藥。
蘇沅芷總是死死咬著牙關。
“這藥性子烈,敷上去會有些灼痛,忍一忍,對祛腐生肌最好。”他一邊解釋,一邊用竹片將膏藥均勻地涂抹在鞭傷上,一股灼熱的刺痛感瞬間襲來,蘇沅芷悶哼一聲,身體猛地繃緊。
陸長庚立刻停手,拿起旁邊溫熱的布巾,輕輕按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呼吸,慢慢呼吸。”他低聲引導著,聲音溫和,“痛感一會兒就會過去。”
他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布巾傳遞過來,帶著奇異的安撫力量,蘇沅芷慢慢放松下來,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緩。
山谷里的歲月仿佛被拉得很長。
在陸長庚日復一日的精心照料下,蘇沅芷的傷口終于開始緩慢地愈合。
有時,她會被陸長庚攙扶著,慢慢走到溪邊,坐在光滑的大石上,看著清澈的溪水倒映著藍天和搖曳的竹影,感受著陽光穿過稀疏竹葉灑在臉上的微暖。
陸長庚會坐在她身邊不遠處,安靜地翻看著一卷泛黃的醫書,或是搗弄著新采的草藥。
兩人很少交談,更多的時候是沉默,但這種沉默并不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寧靜和默契在流淌。
她偶爾會側頭看他一眼,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藥氣息,成了她最熟悉、也最讓她感到安心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蘇沅芷的鞋踩在濕潤的苔蘚上,微微打滑,她身體晃了一下。
陸長庚的手臂瞬間收緊,穩穩地扶住了她:“當心苔蘚。”
蘇沅芷下意識地抬頭,正撞進他清澈溫和的眼眸里,她心頭微微一顫,一種陌生的情緒悄然劃過,她慌忙垂下眼睫,掩飾那一瞬間的失神。
“謝謝……陸郎中。”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
陸長庚唇角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叫我長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