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酒液如同一條火龍,從喉嚨一路燒進胃里,那股灼人的辣意,比心里的痛楚更真實,瞬間就催紅了她的眼眶。
眼淚,毫無預兆地砸落下來。
她自己又倒了一杯,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沈大人,你說……這世間的男人,是不是都一樣?”
沈彥之聞言,執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
“為何這么問?”
慕懷初發出一聲極輕的苦笑,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以為……我總以為他會是那個例外。”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灌著酒,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和那個荒唐的劇情,都用烈酒燒成灰燼。
沈彥之靜靜看著她近乎自殘的模樣,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
“慕姑娘,身在局中,眼見,未必為實。”
他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種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尤其是在這皇城之內,你看到的每一件事,背后都可能有另一番你看不懂的光景。”
慕懷初抬起迷蒙的淚眼,混沌的腦子似乎被這句話劈開了一道縫隙。
“你是說?”
“我什么都沒說。”
沈彥之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
“我只是覺得,以王爺的手段和城府,若真想瞞著你一件事,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聽到那些話。”
一句話,如平地驚雷,在慕懷初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是啊。
以李元棋那種人的行事風格,怎么會留下這么拙劣又明顯的破綻?
看著她神色變幻,沈彥之便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不再多言,只留下空間讓她自己思索。
慕懷初放下酒杯,心緒翻江倒海,但眼底那片死寂的絕望,卻悄然散去了許多。
她站起身,酒意上頭,眼神卻前所未有的銳利。
“多謝沈大人解惑。”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御花園的一幕,話鋒一轉。
“不過,我也想提醒沈大人一句。”
“與虎謀皮,固然刺激。”
“可若是不小心對那只猛虎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當心被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沈彥之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幾不可察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