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弦排列得像雁群列陣,聲音緩緩流出;紅牙板拍打節奏,字字清新。
過了一會兒,酒過三巡,唱了兩套曲子,兩個唱歌的女子,放下樂器,花枝搖曳般走過來磕頭。
李奕微微一笑,讓小廝玳安從書袋里拿出兩封賞錢。
她們拜謝后,下去了。
李奕問東家花子虛:“那兩位姑娘姓什么?唱得真好。”
花子虛還沒來得及回答,應伯爵就插話道:“大官人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快就不認識啦?
彈箏的那個,是花二哥的相好,在勾欄后巷的吳銀兒。這個彈琵琶的,就是我前幾天說的,李三媽的女兒、李桂卿的妹妹,小名叫桂姐。
你家里現成的,有她的親姑姑,怎么假裝不認識呢?”
李奕呵呵一笑:“原來是她啊,六年沒見了,沒想到已經出落得這么標致!”
后來,酒席快結束時,那些人都過來敬酒。
歌姬桂姐殷勤地勸酒,與李奕說著知心話。
李奕故意問她:“你三媽和你姐姐桂卿,在家做什么?怎么不來我家,看看你姑姑?”
桂姐輕嘆道:“我媽在去年生了一場病,到現在腿腳半邊都不能動,只能扶著人走。
我姐姐桂卿,被一個客人包了半年,經常接到店里住,兩三天都不讓回家。
家里幾乎沒人了,全靠我每天出來賣唱,真的好辛苦!時常也想著,要去你家看看姑姑,就是抽不出空來。
你怎么好久也沒去那邊逛逛了?什么時候,放姑姑回家,去看看我媽也好。”
李奕見桂姐性格溫婉,說話機靈討喜,笑道:“我今天約兩個好朋友,一起送你回家,你覺得怎么樣?”
桂姐眼睛一亮,笑道:“你別哄我,你肯屈尊到我們那低賤的地方去嗎?”
李奕搖搖頭:“我沒騙你。”說著,從袖子里拿出汗巾、牙簽和香茶盒,遞給桂姐收好。
桂姐很歡喜:“什么時候走?要不,我先讓保兒回家說一聲,好做準備。”
李奕笑道:“等宴席散了,咱們一起走。”
過了一會兒,酒宴結束,人群散去。
李奕約上應伯爵和謝希大,都沒回家,直接騎著騾馬,一起送桂姐,徑直往勾欄里的李家去。
他是過來人,曾經滄海難為水,自然知道對方要的是什么。
反正,你要我的錢,我要你的顏,各取所需。
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何必惺惺作態,惹人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