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等人匆匆離開小巷,來到大街上。
那個水手看他們神色慌張,臉色蒼白,不由得奇怪道:“我看你們這么驚慌,肯定有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鸞喘了口氣,定了定神,擦了擦汗,一邊走,一邊慢慢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略告訴了那個水手。
小秋長嘆一聲:“我從來沒有見過,世上竟有如此博學多才的女子!而且口才了得,能言善辯!”
敖鸞苦笑:“博學多才也就算了,可恨的是,她一點面子都不給,把我罵得狗血淋頭。這次虧大了!今天這口氣,真是憋得難受!現在想想,只能恨自己!”
小秋笑道:“姐姐,你恨什么?”
敖鸞苦笑:“恨自己從前少讀了十年書,又恨自己明知學問不深,卻貿然跟別人談論文學。”
那個水手笑道:“我看這里的人,臉色比炭還黑,就帶了些脂粉上岸,想賣給那些女人。哪知道她們擦了脂粉,反而顯得更丑,都不愿意買。
倒是想買書的,有很多。我很納悶,女人們不買脂粉,卻要買書?仔細打聽一番,才知道這里區分貴賤,全看讀了幾本書。”
李奕急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國家的風俗,不論貧窮,還是富有,都是以才學高低,來判定人的尊貴與低賤。不讀書的人,就會被視為卑賤。
就連女性也是這樣,年紀稍大一些,有了才名,才會有人上門提親。如果沒有才學,即便是出生在大戶人家,也沒有人會愿意與之結親。
因此,在這個國家里,不論男女,從小都要讀書。
聽說明年皇后又要舉辦什么女試大典,這些女子得知這個消息后,都夢想著能中個才女,所以更加熱衷于買書。
我聽到這個消息,原本以為我的貨物可能賣不出去了,正打算回船,路過女學塾時,想進去碰碰運氣,誰知恰巧遇到了你們三位。
我剛進去,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茶也沒喝上一口,就被你們拉出來了。原來,你們是被兩個黑皮膚的女子難住了。”
敖鸞苦笑:“我們上岸,原本是想看看,這個國家的人,長得有多丑陋。
誰知道,剛才我們光顧著談論文學,還沒來得及看清她們的面容美丑,反而先被她們看出了,我們的學識淺薄。
起初如果我們只是裝作門外漢,隨便她們談論什么,也不至于出丑。無奈的是,我們太過大意,一進門就冒充文人,結果一下子就露餡了,想補救也來不及。
偏偏那個老師還是個聾子,不然的話,拿這個老秀才出出氣,也不至于那么尷尬……”
李奕搖頭:“依我看,幸好那個老人是個聾子。他如果不聾,只怕我們更要吃虧。你看那些小學生,都這么厲害,何況是他們的老師呢!
當然,也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情況,但終究他還是她們的授業之師。況且,那個紫衣女子,是他的女兒,學問怎么可能相差懸殊?
如果我們把這位老人當作普通的老秀才來看待,那就是‘以貌取人’了。世人只知道‘當官的人擅長寫詩’,哪里知道,民間往往埋沒了許多大學問家!”
不一會兒,三人又來到人口密集的地方。
李奕輕嘆道:“剛才我沒太留意,黑齒國之人的面容,只因為他們的皮膚太黑。現在一路看過來,只覺得每個人,都長得異常美麗。
而且不論男女,都滿臉透露出書卷氣和秀氣,那種風流儒雅的氣質,仿佛就是從這黑皮膚中透發出來的。
我越看,越覺得相形見絀。與其讓他們看我們的笑話,不如早點離開吧!”
于是,他們加快腳步,向大船走去。
那個水手笑道:“我以前出門做生意,只知道賣貨,哪里管什么文風、武風。
依我看,將來要經過的,比如靖人國、長人國、穿胸國、厭火國等國家,大概和我們一樣,都是不通文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