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此乖覺了,提心吊膽的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她每天都在想,或許,盛家會有人顧念那十二年的情分,把她接出去呢?
可盛家從未有一個人來看過她,哪怕一眼。
對盛家的那點情分,早在教坊司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下淡掉了。
她不想回去,寧可求一死。
可萬事由不得她。
嬤嬤把她按在冰冷的井水里搓洗著,直到肌膚泡皺泛白。
“回了將軍府,緊著點你的嘴巴,別以為將軍府接你回去,是讓你回去繼續(xù)做大小姐的,你到底是入了教坊司的,歸了家,也只是家奴!”
嬤嬤交代完,將她帶出去。
教坊司外是她期盼許久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可裴音只是垂著頭乖乖立著,她是奴身,不配抬頭,視線內,只瞧見一襲精貴的蘇繡青竹的白色衣袍。
她不必抬眼也知道對面是誰。
是曾經(jīng)疼她入骨的阿兄,盛郢,他從前最喜歡藍色,后來因為盛鸞初到盛家時穿的是白衣,他便也跟著換了衣裳,從此再沒改過。
兩人之間,只一步之遙,她卻再也不能喚他阿兄了。
裴音眼前一片模糊,心里酸澀得難受,跟著嬤嬤一塊恭敬見禮,“見過少將軍。”
盛郢越過嬤嬤,看著面前衣衫單薄的裴音,微微一愣。
記憶中的裴音,總是帶著笑,臉頰肉嘟嘟的,誰見了都想要捏一把,是家里的小活寶。
如今卻好似一只呆板的木偶一樣,瘦的可怕不說,周身都是瑟縮的模樣,哪里還有從前的影子?
盛郢頓時有些心疼。
這是他捧在手里長的姑娘。
裴音幼年時,常騎在他的脖子上。
長大后,他走哪兒都要帶著裴音。
她被盛家寵得自信張揚,只差在京城里橫著走了。
他剛要上前,身后突然傳來女孩嬌滴滴的聲音。
“大哥哥。”
盛郢趕忙停住腳步,“鸞兒,小心。”
女孩明快的笑聲撲來,“大哥哥不必扶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