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奴奴流下了眼淚,道:“塢堡帥也沒什么不好的。家里總會為我挑個有門第的塢堡帥……”
裴妃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是為侄女,還是為了自己。
大勢如此,裹挾了所有人。即便是世家大族,也有點身不由己的意味了。
裴婉的神情也有些哀傷。
在少女時代,誰沒有過緋色的幻想?誰沒有過默默喜歡的人?但那又如何?
時局若此,若想勉力支撐家族富貴,每個人都要付出,都要犧牲。
洛陽的局勢已經不能用暗流涌動來形容了,可以說是一觸即發。
有些嗅到風聲的人,甚至舉家出逃。
比如顧榮、張翰等人,經常談論江東菜肴,有歸去之意。
再比如潁川庾袞,前陣子帶著妻兒逃入山中避禍。
而在外界,河間王司馬颙(關中都督)、成都王司馬穎(冀州都督)、新野王司馬歆(荊州都督)、范陽王司馬虓(豫州都督)等人紛紛上表,請罷司馬冏。
他們并不僅僅上個奏疏,打打嘴仗就完事的,而是正兒八經地展開了武力恐嚇。
其中,動作最積極的便是河間王司馬颙了,他遣李含為都督,率兩萬先鋒自長安出發,直趨洛陽,自己則在關中大肆征兵,眾至十余萬,以為后備。
鄴城方面也大肆征兵,甚至招募了匈奴、羯人、鮮卑蕃兵助戰,持續向洛陽施壓。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禁衛軍似乎也不敢公然支持司馬冏了,他們選擇作壁上觀,哪邊都不摻和,坐看成敗。
洛陽,很可能迎來一場規模不小的火并。
如果外軍再殺過來,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雪地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口令聲,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裴妃看了一眼,原來是護衛后院的軍士換防。
她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于是喚來仆役,吩咐一番。
仆役很快離去。
裴妃收斂心神,繼續與妹妹、侄女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