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王楙遣使入京,密見天子,哭訴半日,言東海王不法事……”羊茗說完,然后抬眼看向邵勛。
“繼續(xù)啊?!鄙蹌状叩?。
“使者還提及,徐州幕府之中,多有僚佐暗通東海王,為其說項。”羊茗繼續(xù)說道:“東平王憂懼不已,請朝廷為其做主?!?/p>
邵勛閉眼假寐,默默思考。
朝廷做主?朝廷做不了主。
站在天子的角度,他肯定不愿意看到司馬越再領徐州。但如果有外部壓力呢?比如司馬越給糜晃下令,調動兵馬,威逼帝后。
誠然,這樣做有點難看,在談判還有可能的情況下,司馬越是不會真的撕破臉的。
但邵勛懷疑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司馬楙現(xiàn)在也只是在垂死掙扎,下意識求救罷了。
他拖不了多久了。
“使者有沒有說東平王會怎么做?”邵勛問道。
“沒有?!毖蜍鴵u了搖頭,道:“但東平王最近逐退了兩名幕僚,又在下邳嚴查奸細,想必不會心甘情愿讓出徐州?!?/p>
邵勛微微頷首。
割據(jù)一方的方伯,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交出地盤?
如果羊茗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么司馬越不動兵是不可能拿下徐州的。甚至于,他現(xiàn)在都沒法沿著驛道過境徐州,回來洛陽。
繞路不是不可以,但也太丟人了吧?
邵勛突然覺得司馬越也挺難的。手頭就幾千新兵,粗粗訓練了三四個月,如果和司馬楙正面對打,怕是要再現(xiàn)一個大臉。
這就是八王之亂的勝利者?水分也太大了吧。
想當年,司馬乂可是調動數(shù)萬禁軍,與張方、陸機的三十萬軍隊血戰(zhàn)半年的。
這樣的人,還能勉強稱一聲權臣。
司馬越遠不如司馬乂矣。
邵勛想了想,覺得如果司馬楙不識相,司馬越最終還是會“搖人”,大軍壓境之下,司馬楙如果不想死,最終還是會屈服。
大概就這樣了。
“你走吧。”邵勛揮了揮手。
羊茗躬身退下。
看來,洛陽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風暴旋渦,很多人不愿意看到司馬越回來啊。
那么,我愿意嗎?
邵勛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裴妃的身影。
好像——我也不太愿意看到司空回來。
殘雪化盡之后的洛陽郊野,已經有百姓在進行春播了。
策馬行至此處的邵勛特地停下來看了看。
去年秋收后沒種越冬小麥,這會春播種的是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