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南邊的南陽,也有一定的威脅,但不大。
當地的世家大族,如樂氏、應氏等,都是自守之犬。
宛城都督的兵力也不多,張昌之亂時已經葬送掉了一大半,現在都是新募的,還在訓練,守城尚可,野戰一般。
“皇后思慮周詳,連大旱都考慮到了。”邵勛感慨道:“永康二年,似乎就有過了?”
“七月大旱。十月,太原等郡又遭蟲災,青蟲食禾葉過半。”羊獻容說道:“并州成如今這副樣子,四年前那場大旱難辭其咎。”
旱災和蝗蟲不一定會把百姓的生活完全摧毀,因為在此之前多多少少有點余糧,但旱災、蟲災卻激化了矛盾,讓當地局勢不可控起來,這才是比天災更可怕的事情。
“確實,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邵勛說道。
“司空回京之前,有些事還能辦。若等他回來了,怕是要生波折。”羊獻容說道:“廣成苑中修一園囿,花不了多少錢。如果邵卿有意愿,自可領材官將軍之職,督造此園。”
羊獻容真的撓到了他的癢處,邵勛有點把持不住了。
“花不了多少錢”,這話輕飄飄的,但那是從朝廷的角度來看。
國家財政中的“小錢”,可能就是地方豪強兩三代人積累的家產。而且朝廷有大批熟練工匠,有諳熟選址、設計的技術官僚,這個團隊不比你土法造塢堡強?
但現在時機不是很成熟,他不想這么快做出決定,打算等司馬越回京后再觀望一下。
對了,司馬越已經在許昌了。
鮮卑騎兵的先頭部隊八百騎也抵達了豫州,由范陽王府司馬劉琨統率,田徽副之——老田還能“戴罪立功”,這個就很離譜。
“何去何從,君可自決。”羊獻容又催促了一句。
邵勛依然沉默不語,甚至彎下腰,開始掏蛤蟆洞了。
羊獻容水汪汪的魅惑大眼中立刻全是寒意,熱情瞬間冷卻,不裝了。
她轉過身去,來到天子司馬衷身側,輕輕坐了下來。
“邵卿真是奇才。”司馬衷笑道:“胡床坐著舒坦。朕要命人多制一些,分賞給公卿百官。”
羊獻容一窒,陛下你人怪好咧。
“陛下,邵卿一腔精誠,忠勇為國,殺敵之余,又獻上奇物,何不賞之?”羊獻容輕聲說道。
司馬衷想起了河內之事,連連點頭。
“該賞何物?”他問道。
羊獻容神秘地笑了笑,湊到司馬衷耳邊,道:“陛下,此等忠臣,過了年就十九了,卻還未婚配,亦無子嗣。終日為朝廷效命,征戰四方,萬一哪天戰死沙場,豈不可惜?”
司馬衷嘆了口氣,深以為然。
他甚至夠起頭來,看著正在挖蛤蟆的邵勛,心中愈發惻然,仿佛邵某人明天就要戰死沙場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