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云中塢的存在,知道那里屯駐了數百名私兵,甚至知道這批私兵的來歷。
邵勛不辭辛勞,噓寒問暖,教導學生,將那些少年孩童一手帶大,直如父親般的地位。
再以長成的少年擔當軍官,招募河上的船工、纖夫,碼頭、集市的苦力,充任兵士。
一張白紙的老實苦力,容易被身負武藝的少年軍官壓服、驅使,長時間整訓下來,服從性極佳。
而少年軍官們對邵勛又有種亦師亦父的孺慕感,可謂上下一心,如臂使指。
最后,再以銀槍軍分屯各處操訓,以軍法治塢民,亂世之中,一個小勢力就這么成型了。
別人都是先有塢堡、塢民,再有私兵。
邵勛是先有私兵,再有塢堡、塢民。
有點意思。
當然,現在類似邵勛這種人漸漸多了起來。
前陣子,度支校尉陳顏向自己抱怨。因為戰亂不休,許多百姓從并州、冀州南下,在大河兩岸聚居墾荒。其中有勇力者,身邊聚集著數百親信,驅使著數千流民,伐木夯土,建造塢堡。
洛陽周邊的塢堡,是越來越多了。
其中最有名望者兩人,一曰趙固,一曰上官巳。
趙固來歷不可考,陳顏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世如何。
上官巳則是禁軍大將出身,帶著部分殘兵敗將出逃洛陽后,居然收攏戰亂流民,聚居墾荒,自號塢堡帥了。
真是天下大亂,群魔亂舞啊!
幾人很快進了逍遙園。
邵勛正在伏案寫字,見著二人時,連忙起身行禮,笑道:“裴將軍、王將軍。”
二人官階比邵勛高,此時卻都回了一禮。
“五千騎,一戰而沒,小郎君可曾想過后果?”事情重大,二人都沒心思客套,裴廓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五千匪眾罷了,屠之大快人心,司空聽聞亦要拍手叫好。”邵勛說道。
裴廓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半晌后嘆了口氣,道:“你想清楚了就好。”
王瑚在一旁默不作聲。
邵勛注意到了他,哈哈笑道:“王將軍來得正好。見者有份,勿要推辭。”
說罷,從案幾上拿起一份禮單,遞了過去。
“這……一千匹馬。”王瑚下意識忽略了禮單上的其他財物,驚道。
裴廓也不淡定了。
一千匹馬,好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