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月十六歲時,父親欠了高利貸,大哥離婚把小三娶進門,新大嫂一個包就要幾千塊,二姐和二姐夫的公司虧損,外甥女秦婉的奶粉都快買不起了。
這些擔子,至少有一半都壓在了唐時月的身上。
所以就算酒吧里魚龍混雜,她還是每晚都去駐唱。
有一天,一個客人給了一千小費,逼她喝了一杯酒。
她喝了之后意識模糊,全身發熱,那人以為得手了,要帶她去開房。
結果差點被唐時月咬掉了耳朵,那人惱羞成怒。
四五個大男人,當街對一個小姑娘拳打腳踢,唐時月蜷縮在地上,死死地抱著自己。
她現在都記得當時的情形,酒吧街里人來人往,卻沒人對滿身鮮血的她投來一絲同情的目光。
周圍燈火通明,于她而言,卻是一片漆黑。
從那次以后,唐時月就開始害怕太亮的燈光,獨處時,她也習慣了把自己蜷縮起來,這樣回憶里的痛就沒那么清晰了。
這時手機振動了兩下,唐時月抬起頭,看著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
方城:“小姨,這是這兩天的作業。”
然后是三份聲樂練習的音頻。
唐時月捧起手機,點開了其中一份音頻文件,臥室里立刻響起了一道略顯低沉的磁性聲音。
這種水準的練聲對唐時月來說只是勉強及格。
但此刻唐時月卻聽得入神。
她想起了兩年前的那一天,她意識模糊,狼狽不堪,眼看要被人追上。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隨即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姨,你沒事吧?”
那一刻,那磁性的嗓音與此刻如出一轍。
那一刻,唐時月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
和十六年前燈紅酒綠卻黑暗寂靜的酒吧街不同。
當時的小巷里一片漆黑,于她而言,卻是燈火通明。
啪!
唐時月摁亮了吊頂燈,臥室里燈光明亮。
她看著燈光,嘴角微微翹起,宛若牡丹微綻。
從兩年前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懼怕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