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車流,顧兆野的身影在擁擠的道路上突兀極了,仿佛周圍沒有其他人,只有寂靜的道路和路邊的樹木。
風吹起了他的衣角和頭發,少年挺直的腰背,瞬間沉沉低彎下,只有將他臉上的表情藏起來,不讓外人瞧見,才能掩飾內心翻涌的難過。
少年不知愁滋味,這失戀的滋味,卻如利刃,在他心上生生剜去了一塊血肉。
轎車繼續前行。
司機通過后視鏡,偷偷瞥了她幾眼。
該來的終歸會來。
江稚月神情坦然,竟無一絲波瀾,和后視鏡那雙打量的眼睛對望上,她淡淡道:“等到了地方,你最好盡快離開。”
“小姐!?”司機驚愕不已,差點誤將油門當作剎車踩下,完全沒想到江稚月會是這樣的反應。
江稚月,“林駿想要抓我,保鏢是哥哥留給我的人,醫院也因為刺殺之事戒備森嚴,他還能從什么地方下手?”
“今天即便不是你被收買,明天也會是別人。”
因為她已經被盯上了。
即使是忠心耿耿的司機,在面對這種局面時也不過是無力自保的普通人,林駿這個人本性歹毒,手段殘忍,常用他人全家性命威脅。
江稚月可以將自己藏在銅墻鐵壁里,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旦她走了出來,必將接受某種后果。
而能從哪幾個方面下手攻破她,她心中明鏡似的清楚。
江稚月一直待在醫院,對方沒有機會下手,她來一趟盛家,給足了對方送上門的誘惑,對方必將動手。
“從我離開外公家,后面幾輛車已經跟了我許久。”
一路駛來,原本貼身保護她的那輛保鏢車,不知不自覺中已經消失。
“你原本是哥哥的司機,同時還負責貼身保護哥哥。”江稚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后視鏡里中年男人的眼睛,大概誰都沒想到,一次簡單的隨盛家回歸蒙特州的述職報告,發生了這么多變故。
盛懷安中槍昏迷,他手下的人軍心動搖,加上威逼利誘,叛變是時間問題。
更重要的一點,這批跟隨盛家返回蒙特州的人員,除了獨立的保鏢團隊外,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北西里州本地人,他們的家庭、妻兒老小,都還留在盛家的故土上。
“小姐,很抱歉”司機咬緊了后牙槽,加快的車速,孤注一擲的表情,像極了賭徒的瘋狂。
他不敢與后座的那雙眼睛對望,年輕的姑娘沉穩得不像話,不愧是大房一脈的孩子,這臨危不亂的氣質,像極了病危的盛父。
倘若這個孩子能夠早些回歸盛家,或許大房一脈的命運會有所不同,至少盛懷安不用獨自肩負那么大的壓力。
正是作為盛懷安的司機,這么多年,他們局外人都看懂了盛老爺子的偏心,以及大房日漸顯露的頹勢,直至大房父子雙雙陷入昏迷,哪里還存有一線翻盤之機?
“小姐,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跟隨大少爺多年,我不求財不求富貴,我和你一樣,只求家人平安”
司機咬著牙,言語間不卑不亢道:“我的家人都遠在北西里州,那些人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將您務必送到目的地,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能按照他們給的路線行駛。”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盛家父子待人寬厚,盛懷安也不似大少爺脾氣,輕則羞辱下人,動則拳打腳踢,大部分跟隨在盛懷安身邊做事的人,得到過他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