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廠車間像蒸籠。
本身天熱,機器又散熱。
三十臺縫紉機同時運轉的噪音中,許培敏的鵝黃裙子很快被汗水浸濕,貼在背上。
她捂著鼻子躲開飄飛的布絮,卻不小心把手帕掉進了機油桶。
“啊!”她尖叫著去撈,指甲在鐵桶邊緣刮出刺耳的聲響,“這得三塊錢一條呢。”
角落里,幾個女工低頭偷笑,她們都是軍屬,手上磨出了繭子,再看看許培敏,這一身本事都用來勾男人了吧?
回家的路上,許培敏一直抱怨車間環境差。
陸挽舟還挺高興,就不喜這種人,生了丫嬛身子,還想要小姐的命。
弟妹還說她是白蓮花,這不妥妥的茶?
連許淮寧都以為許培敏該歇歇了,畢竟是沒看上。
沒想到上的星徽閃著冷光。
許培敏手里的點心“啪”地掉在地上。
“老、老孔?你不是去師部開會了?”
孔參謀的目光落在妻子鼓鼓的手提包上,拉鏈沒拉嚴,露出里面燙金邊的“會計資格證”,她昨晚還打算找人教,現在就有了,明顯是剛托人做的假證。
許淮寧慢悠悠地給自己續了杯茶。
“拿出來。”孔參謀的聲音像淬了冰。
許培敏的手抖。
那份偽造的證書被攤開在桌上,許淮寧瞥見“熟練掌握成本核算”那行字……許培敏連算盤都打不利索,這也太假了。
“嘶啦——”
孔參謀把證書撕成兩半。
“許淮寧同志。”孔參謀突然立正,敬了個標準軍禮,“我代表許培敏向你道歉,偷走捷徑可恥。”
許淮寧扶著腰站起來,孕肚抵著桌沿。
“孔參謀,按道理我應該叫你姐夫,但我實在叫不出口。我沒爸沒媽,小時候沒少挨她欺負,她和她妹妹還給我造黃謠。”
“她去當會計為的是吃回扣,她怎么敢說出來的?廠子還是我姐夫開的,她是不是智商不夠啊?還是覺得別人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