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全世界……第二好的主人……”他的氣息尚未平穩。
“你是第一好的嘛?”
“嗯——”他語調上揚,皺起下巴,像個自信又淘氣的孩子。
“全世界第二好的主人,只有一只小狗。”
我無法想起,當時我說這句話時是什么樣子。我只記得他看著我,久久沒有開口。他慢慢轉回頭,盯著天花板,他的氣息已經完全平復。他安靜的躺在哪兒,幽深而漆黑的瞳孔向上看著,留出眼角處干凈的眼白。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他沒有看我,像是自言自語。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怪他轉移話題?還是順著他的問題回應?可我確實被他問住了,我看不到自己以后的樣子,我連現在的自己都看不清。
“陳薄荷不管怎么考,她都肯定上xx(全國最好的大學)……”
“嗯。”他們高中的優秀學生,基本沒有不上那兩所大學的例外。
“我那個傻子前女友也不好好學習了,估計得出國……她那個性格也挺適合的吧?”
“嗯。”李瓶兒開朗活潑又小巧漂亮,是經典的受歡迎亞裔女孩兒模版。
“你想考哪兒?”
“我不知道。”
“我不想在這兒待著了,去南方,最好去個空氣好的地兒。”
“嗯。”
“不說大學,以后你想干啥?”
“不知道……”我也翻身躺平,看著天花板。
他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講起我們共同好友的人生計劃,像是做過系統調研一般完整。當他講起某人很離譜的宏大理想,我們會當真,會贊賞。而說起一些很現實的計劃,比如「嗨,以后隨便找個大幾千一個月的班兒上著就完了。」、「我就定存個幾百萬吃利息,上什么班」我們就會笑,帶著些許的輕蔑,評價這家伙可太「成熟」了。
說著說著,他翻身下床,打開了窗戶。難得晴朗的天氣里,晚風拂過干結的汗水,帶來涼意。
他站在窗邊,貪婪汲取著風里的涼爽,天空是明亮的深藍色,明月遙掛一角,襯托著他身體漆黑的剪影。
“一起考去另一個城市吧?”他回身看著我。
“好啊。”我看不清那漆黑人影有著怎樣的表情。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那時有沒有看破我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