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遠逸的目光再度落在凝貓的身上,那眼神帶著些許意味深長,“我想起來了,原來這位就是十九皇叔在行宮時候收的小徒弟。”
他笑了笑,眼中輕柔透亮,如煙似水,整個人都流露出一股透明感和奇妙的深沉。
從柔滑的頭發到細致清秀的五官,明明都純凈得沒有絲毫瑕疵,可又讓人覺得,那簡單純凈的背后似乎還藏著叫人永遠想不透的豐富蘊含。
凝貓暗暗看了他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心里那股奇異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
慕容遠逸掃了一圈這包廂,眼神微動,“這間包廂布置雅致,視野極佳,不是尋常人能定下的,莫不是,是十九皇叔定的?”
慕容飛雪臉色頓時就冷了幾分,“有些人可不就是仗著十九皇兄在這兒狐假虎威嗎!”
蕭子淵語氣淡淡,“有些人也仗著皇族身份狐假虎威。”
慕容飛雪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子淵,一張臉被他的話噎得又青又白,眼中迸發著陣陣委屈。
“子淵哥哥你……”
蕭子淵卻好似沒看到她的神情,眼神依舊淡淡的。
慕容遠逸唇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幾乎微不可查。
“既然這是十九皇叔特意為黃姑娘定的包廂,我們怎么樣都要給皇叔留面子。小姑姑,侄兒在旁邊也訂了個包廂,也不比這個差,小姑姑不若和諸位小姐移步屈就?”
慕容飛雪聽得慕容遠逸竟然是這樣的態度,一張臉頓時就又扭曲了起來。
“你讓我堂堂公主給這丫頭騰位置?她憑什么!”
慕容遠逸語氣和煦,像是春日微微吹拂的暖風,“小姑姑,這次侄兒熱忱相邀,就算是給侄兒一個面子吧。”
慕容飛雪哪里肯在凝貓的面前低頭,更何況是在蕭子淵的面前。
她渾身上下都長滿了最尖銳的刺,“憑什么!我堂堂公主為什么要讓步!她背后有十九皇兄撐腰又怎樣,我背后有最疼愛我的父皇!就算是十九皇兄又怎么樣,有本事咱們就鬧到父皇那里,看究竟誰輸誰贏!十九皇兄再大,他能大過父皇去嗎?就憑他收回了北梁的十二郡,他就想功高蓋主,壓過父皇嗎?”
“小姑姑,這樣的話怎么可以亂說。”慕容遠逸的臉色微變,低聲制止慕容飛雪。
可是慕容飛雪卻冷眼一掃,語氣傲慢,“我偏要說!就是他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要說!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收回了北梁的十二郡又怎么樣,他的身體里流著的還是北梁人的血,他在北梁待了這么多年,誰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異心!他憑什么一回來就一副居功自傲,完全不把父皇看在眼里的樣子!我慕容飛雪不怕他!”
在場眾人的臉色一下都變了,凝貓心頭也咯噔了一下。
什么叫“他的身體里流著的還是北梁人的血”,難道他的生母……
凝貓還未及細想,門外就傳來了陣陣擊掌聲,那聲音響亮而清脆,一點點地慢慢往這間包廂靠近而來。
人群中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她們自發地讓出了道兒,那個擊掌的人緩緩行來。
慕容北辰修長優雅的手有節奏地鼓著掌,嘴角微揚出一個弧度,那揚起的弧度卻沒有一點點溫度,反而猶如冬天的初雪,散發著冰冷的光澤。
“說得好。”他的聲音如青色的茶葉在盛著透明水中的杯中緩緩升騰,裹挾著一股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冰冰涼涼的。
大家都呆住了,甲乙丙丁諸位小姐們都噤若寒蟬,拼命往后縮。
而慕容飛雪,方才還在口若懸河大聲唾罵“我慕容飛雪不怕他”的囂張公主,在看到正主出現的一瞬間,臉上的血色以最快的速度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
凝貓看到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眼中也閃著絲絲懼意。
慕容北辰淡淡地掃了在場眾人一眼,在凝貓身上輕輕掠奪,最后把目光落在慕容飛雪的身上,語氣無波無瀾,“說得極好,請繼續。”
因為他的靠近,慕容飛雪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嘴唇輕顫,半個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