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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姚博士（第4頁）

“給我給我。”

另兩人也忙搶著抬爐搬凳。

但天色已晚，他們實(shí)在不便久留，畢竟當(dāng)年潑到姚家的臟水里便有“家門常有外男出入”這一條。誰都知道姚小娘子冤、姚博士遭貶官一事也冤，但鄧家先前在外收買了好些閑漢潑皮胡說八道，這世上又總是謠言傳千里，若為其說句公道話，反倒也要被一齊歸為“你這么替姚家說話，那個(gè)與姚小娘子有私的外男，我看定是你吧？”

他們爭不過，便只能避嫌。

只幫她搬進(jìn)院門，相互行了禮后，立即揣了熱乎乎的雞子告辭。

姚家的門扉也重新關(guān)上了。

三人的家都在這夾巷里，因此都沒住國子監(jiān)學(xué)館的大通鋪。林維明隨手從懷里掏出熱乎乎的茶鹵雞子兒分與他們。他們邊剝著蛋嘆氣，并肩慢慢往前走：“姚先生家中也太清苦了，哎，看姚小娘子這樣的閨閣弱質(zhì)被逼得煮蛋謀生，看得叫人心中難過。”

程書鈞捏著兩枚雞子兒，也沉默不語。

“姚家真是多災(zāi)多難的，往后若得機(jī)會(huì)，咱們多幫襯幫襯便是了。”孟博遠(yuǎn)雖然來國子監(jiān)的時(shí)日不長，不如他們二人對姚博士這般感情深厚，但也聽過過他們家的那些慘事，這會(huì)子便也跟著嘆氣。

但他實(shí)在太餓了，一邊嘆氣，手上也不停，率先剝好了蛋，還舉在眼前端詳，“這雞子兒聞得好香，但真能吃么……”他有些怕吃了拉肚子。

林維明剝好了，也沒敢下口。

誰也沒有對姚小娘子煮的雞子抱有什么希冀，畢竟他們都聽說過，姚家的灶房炸過兩回，鍋飛灶毀、濃煙滾滾，那陣仗連廂軍都抬水來救了。姚博士和姚小娘子的手藝只怕還不如膳堂的那三個(gè)日日奇思妙想推陳出新的大師傅呢。

但真的很香。孟博遠(yuǎn)沒忍住，還是謹(jǐn)慎地下嘴咬了一口。

就這么一口，他忽地瞪圓了眼，指著手里那露出一點(diǎn)流油蛋黃的茶鹵雞子兒，嗚嗚直叫：“好…好…好……”

“怎么了你？咬著舌了？”

“好吃！真的好吃！你們快嘗！”

林維明看他這副舌頭都快要捋不直的饞樣，也半信半疑地咬下去。

浸透了鹵汁的蛋白嫩而彈，鹵得恰到好處，既不老也不爛，透著高香厚重的紅茶味，里頭的蛋黃更妙，一咬下去，那溏心便猝不及防地沁了出來，稠稠地淌在蛋白上，讓人連忙張嘴去嘬。

不僅醬香醇厚、清香不膩，吃到最后，嘴里絲絲回甘——那是茶葉鹵過所帶來的獨(dú)有回甘。

這哪像是炸過兩回灶房的手藝？

孟博遠(yuǎn)三兩口吃完一個(gè)，已在吃第二個(gè)了，越吃越是兩只眼都愜意地瞇住了：“我還是頭一回吃溏心的茶鹵雞子兒，好吃好吃，好吃得我腦殼都吃飛了！”

“你可太夸過了！”

林維明雖嫌棄孟博遠(yuǎn)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但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

是不錯(cuò)！比膳堂里的強(qiáng)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