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刈斜倚在車壁,眼尾未抬半分。
冷翼垂首站在車轅旁,喉間滾過的問話到底沒敢吐出口。
自家主子的令諭如鐵,哪有辯駁余地?
"喏。"
雖說蘇二小姐此程行跡低調(diào)至極,可帝京里愛扎堆的閑人忒多。
前前后后出了這許多事端,保不齊多少雙眼睛正躲在暗處窺伺。
多派些人手護(hù)著,原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冷翼偷眼覷向車內(nèi)人影,見他面色淡漠如水,終是按捺不住,壓著聲線問:"主子可要去流霞酒肆瞧個(gè)究竟?"
魏刈沒應(yīng)聲,只拿眼風(fēng)極輕地掃了他一記。
"不必。"
冷翼霎時(shí)如墜冰窟,后知后覺自己失了言,忙不迭縮了脖子。他暗地里拿巴掌輕摑自己臉頰———這張破嘴!
怎就忘了蘇二小姐早已離了帝京?便是主子親臨流霞酒肆,喝到再好的玉露瓊漿,又有何趣味?
終究是自個(gè)兒討來的,哪及得上人家親手相贈(zèng)?
魏刈閉目倚著車壁,心湖無波無瀾地思忖:罷了。
幾壇酒算得什么,他還嘗過她親手熬的湯藥。
嗯,那些酒再如何,終究差了火候。
離開了天目山麓,一行人順著官道緩緩前行。
馬車晃悠間,蘇芙芙在蘇景熙懷里沉沉睡去。
她今兒起得早,又跟著上山下山折騰,小身板早乏透了,睡熟倒也省了不少事。
蘇歡手捧一口黑檀木箱,箱中盛著從爹娘墳塋取來的血土。
暮色漸濃,車窗外的天色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
蘇景逸掀簾望了望天色:"照這腳程,八九日便能到騰州了。"
"嗯。"
九月天朗氣清,道路平順,行得快些也是常情。
蘇歡頷首應(yīng)著,又道:"三年都等了,也不爭(zhēng)這幾日,慢慢走便是。"
懷中的蘇芙芙似是夢(mèng)魘,在蘇景熙懷里不安地扭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