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桉尷尬得直想把臉埋起來。
雖然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但自從神明回應之后,岑桉總覺得雪山娘娘在冥冥中注視著她。
她發誓,她真的很少做這樣丟臉的事情,若神明有知,勿怪勿論,可千萬不要因此覺得她這個新晉信徒不靠譜。
明明是荀晝生給她的提示靠不住。
好吧,其實也不能這么說。
荀晝生已經幫她很多了。
岑桉自詡冷靜,還是逃不過當局者迷。
如今想起程杉倒在她身前的模樣,她仍是心如刀絞,又何況是事發當時,她控制不住滿心痛惜,也壓抑不住滿腔怒火,倘若荀晝生沒能按住她的手,恐怕她那把刀真的會刺進王春花的身體。
看不到的障壁攔住了外出的通道,他們被困在這樣一個孤島般的地方,聯絡不上外界,也無法求助警方,沒有法律法規約束,也社會道德譴責。
如果殺一人成了小事,那三人、五人乃至十人呢?如果害人者該殺,那知情不報者該不該殺,無辜者又該不該殺?如果報仇sharen合理,那泄憤sharen是否合理,圖財sharen是否合理,為了獲取虐殺快感而sharen又是否合理?一旦做出讓步,底線便會一退再退。
單憑這一件事,她就該感激荀晝生保住了她的底線。
岑桉望著遠處,趁著難得的清靜,捋著遺漏的問題。
下次見面要再問荀晝生,興許他知道離開荀家村的方法。
對了,還有王春花的sharen手法,她是如何兵不血刃就取了人命?再然后,她還想問問,他神出鬼沒都在忙些什么,他不求回報地告訴了她這么多信息,她不介意搭把手幫他一幫。
循環能給他們設下諸多表達上的阻礙,自然也會在別處有所局限,比如次數限制。
荀晝生說得對,不能把有限的次數浪費在生命的消耗上,她得振作起來,找到其他突破口,盡早帶著程杉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從荀小妹開始吧,是她引自己來的荀家村,那就先找她摸清那位“媽媽”的情況。
岑桉長舒一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又捶了捶隱隱發麻的小腿。
她原路返回坐上了纜車,透過透明車窗看著山景。
荀家村確實坐落在一個世外桃源的好地方,湖光山色,清榮峻茂。
村子四面環山,山谷間流淌著涓涓細流,山腳下湖沼遍布、波光粼粼,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樹木郁郁蔥蔥,湖沼正中的那棵高大水杉更是濃蔭如蓋。
天色漸沉,夕陽的余暉傾灑進車廂。
咔嚓——忽然一聲細微的摩擦聲,緊接著就是鋼索斷裂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震感。
纜車車廂逐漸傾斜,岑桉下意識抓緊了把手,頭暈惡心和瀕死的恐懼一同涌了上來。
飛速下墜的纜車像是夜幕降臨的序章,踩著最后的晚霞重重地撞在山間泥地里。
天翻地覆,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