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杉還是頭一回見識這場面:“他說啥呢?”荀小妹欲言又止:“他說,歡迎你們來。
”岑桉警覺地抬起頭。
她已經被這套說辭糊弄過一次,絕不會被糊弄第二次。
她小幅度招了下手,程杉一點就通,側身擋住了她,手腳并用地憑身體語言和老村長交流起來。
“小妹,”岑桉用氣聲說,“你說實話,村長到底說了什么?”“……”荀小妹也壓低了聲音,“姐姐相信神明嗎?”她在昏暗的天色中回頭望向了雪山:“村長爺爺一直相信,神明在庇佑整個村子。
他在感謝神明,把你們送來荀家村。
”一瞬間,岑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屋還是那個屋,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就是身邊多了個安分的弟弟。
程杉終于按捺不住了:“現在沒別人了,到底咋回事啊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還有剛才,小孩兒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你這么魂不守舍的。
”岑桉神情恍惚,瞥他一眼,回正,又瞥他一眼,再回正。
程杉更著急了,像只守著罐頭不會開的狗,又不敢狂吠,心急火燎地原地打轉。
“她說,”岑桉雙眼發直,“感謝神明,把你們送來荀家村。
”她學得一字不差,連語氣也模仿了個十成十。
童稚的語調加上細思極恐的內容,再配合岑桉此刻麻木的臉,程杉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暈過去。
“送、送來荀家村?”程杉上下嘴皮子直打架,“怎、怎么聽著那么像羊入虎口啊?”岑桉沉默了下。
她的臉上寫著幾個大字:怪誰呢?程杉訕訕。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
岑桉心里清楚,最根源的問題還是那扇鬼打墻一樣的村大門。
程杉也明白,他們現在的狀況是諸多不可抗因素綜合導致的,但他止不住自責。
是他最開始頭腦發熱想伸張正義,根本沒估量自己的水平和現實的殘酷,反倒把岑桉也拉下了水。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姐,我錯了,我都聽你的。
”岑桉叩了叩桌子。
“等。
”她剛剛看過時間,18:55,再過兩分鐘,就要到一個重要節點了。
這是她唯一記得的具體時間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木著臉枯等,從18:55等到18:57,手機靜悄悄的,安靜得像被封了口的人質。
岑桉不死心,又空等了幾分鐘,沒等來那條古怪的短信,反倒是敲門聲如期而至。
——咚、咚、咚。
頭頂的吊燈忽明忽暗,在門窗緊閉的房間中,被風吹得咯吱作響,搖搖欲墜。
程杉早在門被敲響的一瞬就嚇得飛撲過來,看到搖晃的吊燈更覺背后發涼:“哪、哪來的風啊……”他看了眼一臉鎮定的表姐,吞了口口水,壯著膽松開了她的袖子:“有、有我呢,姐你別、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