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前的約定與暗影
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時,林風的眼皮像粘了膠水似的沉。他費力地睜開眼,白花花的天花板晃得人發暈,耳邊是規律的滴答聲——是輸液管在淌藥水,冰涼的液l順著手背的血管往身l里鉆。
“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難以掩飾的雀躍。
林風轉過頭,看見蘇婉清正趴在床邊打盹,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只眼睛。聽見他動,她猛地抬起頭,眼里還蒙著層睡意,像只剛睡醒的小鹿。
“蘇老師……”林風的嗓子干得發疼,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別動。”蘇婉清趕緊按住他想抬起來的手,轉身倒了杯溫水,用棉簽沾濕了他的嘴唇,“醫生說你腦震蕩,還斷了根肋骨,得好好躺著。”
棉簽的涼意讓林風清醒了些。他看著蘇婉清眼下的烏青,還有袖口沾著的血跡——是他的血。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又酸又軟。
“你守了我一夜?”他問。
蘇婉清的臉微微發紅,避開他的目光:“我……我早上才來的。”她拿起旁邊的保溫桶,“劉姐給你熬了小米粥,喝點?”
林風點點頭。蘇婉清舀了勺粥,用嘴吹涼了才送到他嘴邊。米香混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飄過來,林風的心莫名安定下來。他張了張嘴,粥滑進喉嚨,暖得人眼眶發燙。
“趙小三……”林風咽下粥,想起昨晚的事。
“被王警官抓了。”蘇婉清的手頓了頓,“他供出是趙建國在看守所里指使的,王警官說要加刑。”她嘆了口氣,“只是……趙建國在里面好像挺有關系,聽說在托人找關系。”
林風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就知道趙建國不會善罷甘休,這種人最是記仇。
“比賽怎么辦?”蘇婉清像是想起什么,眼里閃過擔憂,“后天就開始了。”
提到比賽,林風的精神一振:“我的扳手呢?”
“在這兒呢。”蘇婉清從帆布包里拿出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我幫你收起來了,一點沒壞。”
林風看著扳手上那朵小小的梅花刻痕,心里定了定:“我能去。”
“你這樣怎么去?”蘇婉清急了,“醫生說你至少得躺一個星期。”
“我沒事。”林風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像塊溫玉,“蘇老師,這比賽對我很重要,對我們……都很重要。”
他的眼神太認真,像有星星在里面燃燒。蘇婉清看著他纏著繃帶的胸口,又看了看他眼里的執拗,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她知道這比賽對他意味著什么——是擺脫困境的希望,是保護她的底氣。
“我去跟醫生說。”蘇婉清輕輕抽回手,指尖卻像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讓他想想辦法。”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了。劉艷拎著個網兜走進來,里面裝著蘋果和罐頭,看見林風醒了,嗓門一下子拔高:“你小子可算醒了!嚇死老娘了!”
“劉姐。”林風笑了笑,扯到傷口疼得齜牙。
“別動別動。”劉艷趕緊放下東西湊過來,“醫生說你這傷可大可小,敢不聽話我讓你媽來擰你耳朵。”她瞥見床頭的扳手,“還惦記著比賽呢?命重要還是獎重要?”
“都重要。”林風堅持,“劉姐,你幫我個忙,去我家把工具箱拿來,我得再調試下扳手。”
劉艷還想說什么,被蘇婉清拉住了。蘇婉清朝她使了個眼色,輕聲說:“讓他試試吧,他心里有數。”
劉艷撇撇嘴:“就你們倆慣著!”嘴上這么說,還是轉身往外走,“等著,我這就去拿。”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輸液管的滴答聲仿佛被放大了,敲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