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反復,將她困在混沌的夢境里。
夢里是姐姐臨終前那雙絕望又怨恨的眼睛,和傅辰希那張充滿恨意的小臉。
她像被困在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里,無處可逃。
直到第五天下午,高燒才終于退去。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渾身虛軟無力。
環顧著這個有些陌生卻完全屬于自己的空間,一切都很安靜。
她扶著墻走進廚房,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最后只找到了一袋小米。
她給自己熬了一鍋清淡的小米粥。
溫熱的米粥下肚,空了許久的胃里暖了起來,她才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這三年來,她活得像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被傅景深和傅辰希牽引著。
她卑微地付出,小心地討好,放棄了事業,放棄了自我,卻被當成一個可以隨意踐踏的罪人。
現在,那根牽引著她的線,好像終于斷了。
吃完粥,江羨魚打開了那臺塵封已久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運行有些慢,像是和她的人一樣,沉寂了太久。
她猶豫了很久,才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
里面是她大學時期所有的設計稿,那些天馬行空的線條,大膽的配色,充滿了生命力和靈氣。
她曾是設計學院最耀眼的天才,她的雙手,天生就該握著畫筆,站在聚光燈下。
是姐姐的死,是這段荒唐的婚姻,讓她放棄了她曾視若生命的一切。
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沉寂了三年的心,忽然又有了一絲微弱的、不甘的搏動。
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那個她以為自己永不會再撥打的號碼。
電話那頭,是她大學時的導師,也是國內設計界的泰斗,林清遠教授。
“喂?”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傳來。
“老師,是我,江羨魚。”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病后的緊張。
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一聲復雜的嘆息:“你還記得有我這個老師?”
“老師……”江羨魚的眼眶瞬間就熱了,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一字一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我想重新拿起畫筆。”
她因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因為一份沉重的愧疚,已經荒廢了三年。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林教授又沉默了許久,久到江羨魚以為他會直接掛斷電話。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回來?江羨魚,你放下畫筆整整三年。三年,對于一個設計師意味著什么,你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