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腳步卻是一頓,并未回頭,只將冰冷的聲音丟了過來:
“李郎,好好考慮清楚!莫要…自誤!”
說罷,帶著護衛徑直上車。車簾重重落下。馬車迅速駛離,只留下店門口面面相覷的排隊人群和店內噤若寒蟬的眾人。
李恪臉上那“為難”與“懇切”的表情瞬間消失無蹤,一絲冰冷的嘲弄浮現嘴角。
他輕輕拍了拍袖子,對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嗤笑:“自誤?老狐貍,等你回頭求我的時候,分你半成都嫌多!”
長孫沖這才敢蹭過來,臉色發白,聲音發顫:“恪…恪哥…我爹他…真生氣了!不會…報復咱們吧?”他是真怕他爹的雷霆手段。
李恪抬手,重重拍在長孫沖肩膀上,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趔趄,臉上卻滿是篤定的笑容:“怕什么?你爹現在,比誰都怕這生意黃了!他舍不得這只‘下金蛋的雞’!”
……
回府的烏木馬車在微晃中前行。
車廂內,長孫無忌閉目靠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肥皂那滑膩的觸感,鼻端更是縈繞著那股揮之不去的混合油脂與廉價花香的怪味,提醒著他方才在店鋪里的遭遇。
“豎子!狂妄!”他心中暗罵。一個被貶為庶人的皇子,竟敢如此討價還價!拿亡母遺命做擋箭牌?滑天下之大稽!那一成股份的施舍姿態,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然而,怒火灼燒之下,另一種情緒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恪記門口那蜿蜒的長隊,仆婦丫鬟攥著錢幣急切的臉龐;耳邊仿佛又響起兒子長孫沖昨晚那亢奮又疲憊的聲音:“…真能賺錢…一天好多錢…他給了我半成股…”
那肥皂…他下意識攤開手掌。東西確實古怪,不起眼,聞著怪,但觸手溫潤細膩…“洗出貴妃膚”?口號雖荒謬,可那些貴婦趨之若鶩卻是不爭的事實。
還有李恪層出不窮的手段——冰飲、刨冰、會員、包裝、口號…短短時日就將這店鋪經營得風生水起,日進斗金!
一股混雜著貪婪與強烈掌控欲的情緒,猛地壓過了憤怒。
“不行!”長孫無忌倏地睜開眼,眼中精光暴射,再無半分陰沉猶豫,只剩下勢在必得的銳利鋒芒,“此子…確是經商奇才!肥皂生意,還有那‘香水’…必須抓在手里!”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急促地敲擊著,如同敲打著無形的算盤珠。
一個被貶、無權無勢的皇子,靠點小聰明弄出來的東西,憑什么獨占如此暴利?這份財富,這份能影響長安富貴人家的新奇之物,合該由他長孫家掌控!
“得讓他明白,在長安城,光會做生意…可不夠?!遍L孫無忌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需要施加足夠的壓力,讓那小子認清現實,乖乖就范。鋪面?原料?哼,或許,就從這里入手?讓他嘗嘗寸步難行的滋味!
馬車駛入長孫府深幽的院落,長孫無忌的心中,一張無形的網已悄然開始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