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騎在馬上,還在為“場長”、“扣工錢”和幻想中的“零花錢”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臉色變幻不定。
行至一處山坳拐角,路邊林子里突然鉆出四五個手持棍棒、山民打扮的漢子,攔住了去路。
“站住!干什么的?”領(lǐng)頭的一個黑臉漢子粗聲喝問,目光警惕地掃過車上的礦石和幾人。
長孫沖嚇得一哆嗦,差點(diǎn)從馬上栽下來!他慌忙勒緊韁繩,直往李恪的騾車后面縮,聲音都變了調(diào):“劫…劫道的!李恪!快…快給錢打發(fā)走!”
李恪卻很鎮(zhèn)定。他跳下車,臉上堆起老實(shí)巴交的笑容,摸出兩塊碎銀(約幾十文),塞到領(lǐng)頭漢子手里:“各位大哥辛苦!借個道!我們是長安城里做小買賣的,進(jìn)山挖點(diǎn)這白石頭…回去腌咸菜用!行個方便?”他指了指車上的硝石。
黑臉漢子掂了掂手里的碎銀,又看看車上那些灰撲撲、不起眼的石頭,再瞅瞅李恪身后那個嚇得臉白、穿著華貴卻慫得要命的公子哥(長孫沖),臉上的警惕褪去大半,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腌咸菜用這破石頭?糊弄鬼呢!
不過看這公子哥的慫樣,也不像什么要緊人物,估計(jì)就是城里富戶家的傻兒子閑得慌。
“腌咸菜?”黑臉漢子嗤笑一聲,掂了掂銀子,揮揮手,“行吧,過去吧!下次走大道!這荒山野嶺的,小心真遇上狠角色!”他的同伴們也哄笑起來,讓開了道路。
李恪連聲道謝,招呼小福趕緊趕車。
長孫沖驚魂未定地擦著冷汗,催馬跟上,嘴里還在不停地叨叨:“嚇?biāo)牢伊恕€以為真遇上強(qiáng)人了…腌咸菜?虧你想得出來!噗……”
李恪沒理他,回頭望了一眼驪山的方向,又看了看車上沉甸甸的礦石,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弧度。
原料命脈,握在手里了。
太子黨?咱們慢慢玩。
騾車吱呀前行。李恪心情大好。
他看著馬上還在為“場長”、“扣工錢”和幻想中的“零花錢”而糾結(jié)、臉色變幻的長孫沖,忽然覺得這紈绔子弟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指了條明路,還成了個現(xiàn)成的、免費(fèi)的“場長”兼人質(zhì)。
“長孫場長,”李恪悠悠開口,打破了山路的寂靜,“回去第一件事,給礦場招工。工錢按市價給,但有一條,嘴巴必須嚴(yán)實(shí)。”
長孫沖正幻想著父親可能的、帶著驚訝的贊許和隨之而來的豐厚份例,聞言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又苦了臉:“招工?管工錢?我……”
“你是場長,你不干誰干?”李恪一句話輕飄飄地堵了回去,順便拋出一個誘餌,“干得好,年底礦場有了收益,分紅也不是沒可能。”
分紅?
這兩個字像有魔力,長孫沖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之前那點(diǎn)小小的不情愿,瞬間被對“零花錢”翻倍的巨大渴望壓了下去。
他開始認(rèn)真琢磨起來:長安城哪個里坊的苦力便宜又肯下力氣?得找些老實(shí)巴交、不會亂嚼舌根的來挖這“晦氣石頭”……這“場長”,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