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東”字腰牌硌著李恪的手心,寒氣卻直往他骨頭縫里鉆。
他盯著地上抖成篩糠的驛丞,眼神冰寒。
“拖進去!撬開他的嘴!”李恪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滲人的狠勁。
“喏!”蘇定方炸雷般應聲,一把薅起癱軟的驛丞后脖領,死狗般拖進驛站。
里面很快傳出壓抑的喝問和驛丞殺豬似的討饒。
李恪沒心思聽,指節捏著腰牌發白。
這玩意兒就是黑夜里的鬼火,明晃晃告訴他:回長安的路,有人不想他走!
李治啊李治,我的好九弟,你就這么急著當皇帝?連爹的命都不顧了?!
一股邪火混著寒意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
問話很快結束。
蘇定方大步出來,臉黑得像鍋底,湊到李恪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壓不住的怒:“殿下,招了!一個時辰前,確有一隊帶著東宮憑信的人馬在此換馬,匆匆往東去了!領頭的生面孔!他們…走的是陳倉道!”
陳倉道!
李恪眼皮猛跳。
那是回長安最近、也最險的路,山高林密,狹谷幽深,天生就是埋伏的好地方!
“好!好得很!”李恪怒極反笑,眼底卻冰封一片,“這是鐵了心要堵本王的路!想玩?那就玩個大的!”
他猛地扭頭,目光如電掃過身后疲憊卻眼神銳利的親衛,“蘇定方!紅梅!”
“末將在!”兩人齊聲應喝,殺氣騰起。
“前路有鬼!給本王打起十二分精神!”李恪斬釘截鐵,“紅梅,連弩隊散開!盯死兩側林子!蘇定方,護住馬車!火器營的,把你們帶的生石灰粉,攥緊了!聽令!”
命令疾傳。
隊伍瞬間繃緊,如拉滿的硬弓。
兵刃無聲出鞘,弩手沒入道旁陰影。
秦紅梅親自操起一架沉甸甸的連弩,銳利的目光掃視前方越發狹窄昏暗的山道。
火器營的兵士紛紛摸出貼身油布小包——那里面防潮的生石灰粉,此刻就是殺人的奇兵!
馬車里,長孫雨被緊張氣氛驚動,掙扎著撩開車簾一角。
外面士兵如臨大敵,李恪側臉緊繃如鐵。
她心猛地一沉,咬緊下唇,默默從貼身小衣里摸出一根磨得尖利的銀簪,死死攥在手心。
幫不上大忙,也絕不做累贅!
隊伍再次啟程,速度卻慢了下來。
馬蹄踏在碎石上的聲音在死寂的山谷里回響,格外瘆人。
兩側山壁陡峭,林木蔽日,光線昏暗如同提前入了夜。
就在隊伍剛拐過一個急彎,沖進一段最狹窄的谷地時——